离开云梦山,五人骑马向西奔行,一日时间走走歇歇,过了六百里,黄昏时分,他们抵达了泰平郡。
“纯阳,找一家客栈歇息吧,有点饿了。”
几人牵着马走在大街上,谭松鹤揉了揉略显肥圆的大肚子,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好。”
李纯阳点首答应,便一路留意街上的饭馆儿、客栈,此地距离长安还有二百里,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正午就能进城,此时,几人心情都很轻松惬意。
少间,五人找到了一家门面较大的客栈,名为‘悦来客栈’,他们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并没什么客人,生意很是凄清。
“呦,几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跑堂伙计很是热情地迎接几人进入客栈,李纯阳的面容露出几分警惕之色,他看了看外面熙熙攘攘,再看悦来客栈里面,也就零散几桌客人,现在正值晚膳时间,里外场景,差异太大了。
“吃饭,也住店,嘿嘿。”
不等李纯阳答话,张承影急忙凑了上来,而谭松鹤早已饿极,他连忙招呼着跑堂伙计去牵马,自己则是拽着李纯阳和师弟进了客栈。
“好马,好马呀!”跑堂伙计一出门,看到那两匹出自洛阳马场的上乘青骓,便忍不住赞叹起来。
“小二,你可要给我们喂好这几匹马,明日还得赶路。”李纯阳朝那名伙计喊了一句,对方立刻收敛了欣喜的面容,连连点头。
本来李纯阳还在犹豫是否要在悦来客栈休息,但看这哥俩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他也不禁放松了警惕,五人在一张桌前对坐,点了酒菜。
“纯阳,有点儿怪。”西陵雪声音细微,指了指刚才那名跑堂伙计。
“他就是一个看店上菜的,怎么会知道这几匹马的品种?”
闻言,李纯阳刚端起来的茶杯又放下,他一进门就觉得悦来客栈有问题,但他们几个人生地不熟的,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里是泰平郡的一条主街,东西往来的商队都要路经这里,按理说,悦来客栈开在这么繁华的地段,客人进出方面,就算不是络绎不绝,也不该是这般清冷。
这时,跑堂伙计端着菜盘走了过来,他将菜肴放下,李纯阳四处瞧瞧,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伙计,这么大的客栈,怎么客人如此稀少?”
“嘿,您有所不知啊,天策府、衙门的官爷,经常来这儿吃喝,而且他们动不动耍脾气、撒酒疯,打扰其他客人的兴致,所以到了晚上,咱这儿的客人就少了,毕竟谁也不想无故摊上麻烦。”
跑堂伙计口中满是对官府的抱怨,李纯阳几人听完他的解释,这才放下戒心。
尤其是谭松鹤和张承影,凡是他们到过的州城郡县,当地百姓对官府都是满怀牢骚与怨恨,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几人吃饱喝足,便各自上楼休息,消散一日奔波的疲倦。
“不好啦,有盗贼!”
翌日,天蒙蒙亮,五人还在睡梦中,只听得后院一声惊呼,李纯阳从梦中惊醒,立刻抓起剑袋,开窗探视后院情况。
只见几个干杂活的伙计围着马棚,议论纷纷,客栈老板连裤子都没穿好就冒冒跌跌地走了过去,李纯阳定睛扫着棚子里的马,不见两匹青骓,心里暗叫一声不妙,直接翻窗跳进了后院。
“发生何事?马呢?”李纯阳皱眉质问道。
“哎呦,客官,对不住您嘞!”昨日那名负责牵马的伙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给剑客磕头,口中念叨着:“昨个儿夜里我听到后院有声音,以为是有野猫,就没在意,刚才我来后院喂马,才看到您那两匹青骓都给丢了!”
踏!踏!
于此时,西陵雪四人,以及那十来个住店的客人也来到了后院,总共丢了五匹马,都是青骓、大宛、紫飒的良种。
“盗马贼?”
李纯阳看了看四周高大的院墙,镇定思考,后院大门紧锁,墙壁上也没有脚印痕迹,如果真是盗马贼所为,那要将马匹悄无声息地弄出去,必然是轻功极好的修士;另外一种可能,偷马的人,根本就是客栈的跑堂伙计!
然而,李纯阳后面的猜测,被悦来客栈的老板的当场推翻。
“报官,快,去报官!”客栈老板心急如焚,招呼着一名伙计去报官,他自个儿则是向丢马的几位客人诚恳道歉。
“纯阳。”
雪儿上前,将李纯阳拉到一旁,低声道:“依我看,就是这客栈里的人干的。”
“如果是他们做的话,还主动去报官,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李纯阳轻轻摇头,短时间里也想不明白。
“现在怎么办?我们去找马?”谭松鹤问道。
“解玄前辈写的信,装在马鞍的兜子里了,等官府的人过来再说吧。”
李纯阳握了握拳头,丢一匹好马倒没什么,但失去了信,他贸然去抚顶仙楼,可就不好跟琴圣搭话了。
几人在客栈里歇了半个时辰后,来了数名衙役,李纯阳向他们说明了丢马的经过,可衙役们并没有展开搜查,只是让丢马的人安生着等消息,便离开了悦来客栈。
“这件事情,另有蹊跷,我刚才在外面打听了一下,这悦来客栈的老板,和衙门、天策府私底下有钱权交易。”
室内,五人对坐分析眼下情况,肖玉婵把自己在街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肯定是让那几个跑堂的给偷了,我去找他们老板!”张承影认准了是客栈里的人偷的马,就要起身找客栈老板。
“承影,稍安勿躁。”
李纯阳伸手将张承影拉住,冷静地说道:“就算找人,也得找对人才行,我看客栈里的伙计一个都没少,这应该不是他们干的,但保不齐是他们引狼入室,给马贼开门,偷走了两匹青骓!”
“那你认为,我们该找谁?”雪儿问道。
“昨天那个给咱们牵马的跑堂伙计,把他叫进来。”李纯阳仍是一脸平静,他松开张承影的手腕,后者会意,立刻走了出去。
很快,那名跑堂伙计满脸歉意地进了屋子,李纯阳让他先坐下来。
“说说吧,是谁策划的?”
李纯阳言语平静,但他的手按住了剑柄,这给跑堂伙计吓得不轻,他向后看去,张承影已经堵住了门。
“我我···我不知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
跑堂伙计支支吾吾地道歉,李纯阳却并不买账,他一改往常温和态度,眼神冰冷,当即一手将伙计的脑袋按在桌子上,拔剑抵住他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杀机,在场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惊。
肖玉婵刚想劝阻,雪儿却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不用插手。
“哎呦呦,公子、爷爷,我真不知道!”
跑堂伙计吓得脸都青了,仍是一副无辜表情,但李纯阳并未怜悯他,而是轻轻移动剑锋,划开他脖颈处的皮肤,鲜血顿时流在桌子上。
“老子耐心有限,再不说,你的脑袋···”
不等李纯阳将威胁的话说完,伙计吓得顿开哭腔:“我说我说,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说!”
李纯阳面不改色,一把将伙计身体扶正,暂收剑锋。
“十五里外,落花涧宝骏寨,那里的人都是盗马贼,应···应该是他们干的!”
“悦来客栈、泰平郡的官府、宝骏寨,彼此勾结,是么?”李纯阳一针见血,那名伙计脸上满是惶恐,不敢言语。
然而,伙计不敢开口,众人心里也都明白了,泰平郡,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