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赵破虏和肖玉婵来到了李纯阳三人居住的客栈,众人在一间屋子里围着桌子坐下,开始商议要事。
毕竟他们在渝州杀了不少血莲教教众,一旦其他堂口、分舵得知消息,肯定会来报仇,万一遇上个舵主什么的,那可是大麻烦。
“凶杀案破了,现在已经开城门,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马上动身前往洛阳,等你拿到了淬阳金珠,我们再回云梦山。”赵破虏提议道。
“好,听说奇珍阁阁主是师父的老朋友了,想来此事会较为顺利。”
李纯阳淡笑着看了一眼座上的两位好友,自打离开桃花源,他们三个一路上不断受到追杀,要不是他李纯阳运气好,在青陶郡巧遇庄梦蝶,又在渝州碰上师兄师姐,他们仨的命,早就归天了。
“这一回,师姐与你一起,你可不许再胡来了。”肖玉婵俏脸微变,一本正经的警告道。
见到师姐这副模样,李纯阳只得讪讪点头,回客栈路上的时候,他也知道师姐和师兄这段时间一直为找他而奔波。
听师姐说,她和师兄在南境各地找了他很多次,最近又是耳闻秦王要屠杀燕地遗族之事,他们担心蒹葭,连夜赶往凤凰郡,可并没有找到她,而后又在武陵寻找数日,一直到盘缠快用光了,这才打算回往云梦山,似乎冥冥之中的注定,三人得以昨夜在渝州重逢。
随后,肖玉婵大费口舌地教育起了李纯阳,赵破虏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睁眼,看向秦淮。
刀客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赵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我怎么就把这茬儿忘了。”
赵破虏自顾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回答道:“前阵子我们去武陵拜访了你家,你父亲他生了一场大病,有几个儒生在旁照顾着,临走前,他叮嘱我若是遇到了你,让你赶紧回家。”
“父亲生病了?病况如何?”秦淮急得直接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他现在卧床不起,体内真元紊乱,找了不少大夫名医都无力诊断病因,他现在怀疑是常年练刀埋下的祸根,等到丹田枯萎,真元散尽···”
赵破虏不再说后话,只是轻轻摇头。
秦淮呆在原地,眼眶发红,连呼吸声都显得急促,李纯阳上前想劝说几句,却无从开口。
“纯阳,我就不陪你去洛阳了。”秦淮声音有些哽咽。
“回家好好照看伯父,或许只是一些杂疾,多休养几日就恢复了,你可记得代我们向他老人家问好。”李纯阳安慰道。
“嗯,我先走了!”
秦淮收敛了悲伤的情绪,向众人告别,随后,李纯阳和他去后院牵马,他们要往城北离开,秦淮要往南门离开,这次分道扬镳,不知再见又是何时了。
“如果伯父真得了难以探究的重病,你可以去桃花源请教一下易前辈。”
客栈门口,李纯阳等人和秦淮告别,后者纵身上马,听着好友的劝告,轻轻点首。
望着秦淮策马远去的背影,雪儿站在李纯阳身旁,轻启丹唇。
“渔师父以前说过,他泛舟武陵溪二十年,接引了一些在江湖上名声不错的修士退隐桃花源,但他绝不会接朝廷的人,上次让秦淮乘舟,已经是破例了。”
“总该要试试。”
李纯阳轻声细语,眼底也有着一抹沉重,生离死别的事情,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安然无恙,只求竭力而为了。
送别秦淮,四位侠客也上马朝着城北行去,渝州至洛阳,遥遥两千里。
不紧不慢,三日行程,李纯阳四人终是抵达了洛阳,千年古城,钟灵毓秀,早在七国争霸前的天熙皇朝,洛阳城就是一座极为繁荣大城市,可与长安、姑苏、仙阳等大城相媲美。
“纯阳,我身上没有银子了。”
城门外,李纯阳和雪儿同骑一匹马,姑娘仍是轻轻搂在他的腰间,附耳说道。
“呵呵,到了洛阳城,就等于到自己家了,哦不,在这里可比剑庐生活要好太多。”
李纯阳言语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驾马进城。
赵破虏和肖玉婵的脸上表情,亦是显得轻松愉悦,唯独雪儿不解其意,这样的大城市,没有银子还怎么活?难不成,混进丐帮的队伍里乞讨?
“你给我说清楚。”雪儿撅了撅小嘴,似是有些不满。
“那日在巴山喝的杜康酒,感觉味道如何?”李纯阳反问一句。
“就是有点儿苦,有点儿辣,酒都一个样呀。”
“我的三师兄,就是洛阳城最大酒庄的小主子,称得上是家财万贯,富甲天下了。”
听完李纯阳的解释,雪儿恍然大悟,怪不得知道了没有银子后,他们三个还都是一副谈笑春风的模样,丝毫不慌张。
“大师兄是赵国大将军赵穗的后人,二师姐出身梁国皇室,他们都有极高的武道天赋,至于三师兄,他的天赋倒是平平无奇,现在也只有三品的修为。”李纯阳笑道。
“你不是说,剑翁前辈收徒的要求很严苛吗?”雪儿好奇地问道。
“不错,所以三师兄一开始上山就被赶了下来,但他聪明的很,知道师父好酒,在剑庐的日子又是衣食清贫,干脆就花重金请了些师父的故友,抬了几担子杜康酒上山,等师父喝醉了,在那些人的撺掇下,师父就在一张协议上按了手印。”
“有趣。”雪儿轻笑道。
正说着,忽闻酒香飘溢,一行人又在正街上走了二里路,来到了一家大户门口,高耸院墙上满铺琉璃瓦,上等花梨木做成的门框门扉,檐下大匾金绣“杜宅”两个大字,光是这外面看起来,就比洛阳官府还要气派。
“什么人?”
守门的家丁们见到来了四个侠客打扮的修士,纷纷按住了腰间刀柄,雪儿是第一次来赵宅,对此暗自称奇,连守门的家丁都是三品修士,这得多大的家业?
“劳请传话给你家少爷,就说是云梦山鬼谷派赵破虏带人求见。”
大师兄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鬼谷派?”
一听是云梦山鬼谷派的客人,那些家丁们一改刚才的不善态度,立刻变的恭敬起来。
有人入宅报信,没过多久,便是有一位公子哥儿,在十几个家仆的拥簇下走了出来,但看其打扮,衣服是由当世最贵蜀锦织就,手腕上的宝镯、腰间悬挂的玉佩,无不是珍稀玉石精雕而成。
正因为身上衣饰太过华丽,以至于没什么人在意他那肥头大耳的体态容貌,反正给人第一感觉就俩字儿——富贵。
此人,正是洛阳杜氏酒庄的少爷,杜有财之子,杜忘忧!
杜公子看到李纯阳一行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两颊的两坨肉一颤一颤的。
“纯阳!”
杜忘忧上前一把将李纯阳抱起来,原地绕了三个圈,可见其看到小师弟心里有多高兴。
“你小子,失踪了半年,可是让师父和我们一阵好找啊!”
拥抱过后,杜忘忧一拳捶在李纯阳胸口上,要说赵破虏和肖玉婵下山寻他是出力,那这位三师兄就是在此期间不断出财的那个。
师兄师姐来返武陵的盘缠,在江湖各门派搜集消息,都是杜忘忧在帮忙。
一番寒暄,杜忘忧招呼着众人进宅,但李纯阳一把将他拉到了旁处。
“师兄,借点儿银子,我要去趟奇珍阁。”
李纯阳说完,杜忘忧心里还疑惑着,这位师弟可从来不佩戴首饰,怎么今个儿?他不禁瞥了一眼那名容貌温婉娇美的青衣姑娘,这才似懂非懂地一笑。
“给姑娘挑首饰,好不好的不重要,得贵重,显得咱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