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别……别走啊!哈哈……我不笑了……”
怎生眼红面赤,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说她像蛤蟆!
是他叫她扎马步,可她刚蹲下,就被他笑傻了!
怎生姑娘的自信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还有身上这件浅绿色衣裳,她以后也不想再穿了!
她决定给聂墨点好看。
人在倒霉的时候,坏主意总是特别多……
怎生一整日都拉着一张脸。
其实她应该庆幸,晨练的时候织耕院的小园子里头没有人,否则就她那蛤蟆样儿,肯定能再乐坏几个人。
由于心情极度恶劣,所以吃过早饭叫了众人来吩咐事情的时候也笑不起来,聂墨倒是不受影响,闲闲的的背对着众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翻书。
“浆洗、洒扫、厨房上各留一个做长工,其余的若是二爷来了,或者二爷带了客来,便做一日算一日的钱,因有老夫人跟二爷的恩典,再加上众位嫂子这段日子的勤勉,所以即便是短工,也比府里的三等粗使要拿的钱多,短工每做一日,便可得十三个钱……”
庄子上的人到底是自由散漫些,聂墨在这里,底下依旧有悉悉索索说话的。
怎生听到管洒扫的两个妇人就低头快速的交流,“一日是十三个钱,那一个月是多少钱?”
两个人算了老半天也没算出来,“是四百五十钱?”“不对,是三百钱吧?”
怎生只得开口,“短工若是做满一个月,是三百九十钱,府里的三等粗使一个月只有三百钱。”
她一开口,底下的仆妇们便有些欣喜,昨天留下的李大嫂当即先道,“姑娘,奴家想做这短工。”
她之前是在厨房的,这样厨房就剩下了王大嫂,就是昨日说会裁剪还会做鞋的那个妇人。
王大嫂不用竞争上岗,就平白获得一份长工的活,一个月有五百钱拿不少,有时候厨房里头剩下的一些主人家不要的东西还能拿回家去,顿时高兴的脸上带了出来。
怎生很爽快,“那王大嫂就先把厨房管了起来,若是忙不过来,再来找我说话。”
王大嫂一个劲的道,“谢姑娘,忙得过来,忙得过来。”
浆洗上的两个妇人,其中昨天也说会裁剪的另一个姓王的也主动道,“奴家也想做短工。”另一个胡嫂子便做了长工。
倒是洒扫上两个人刚才还有说有笑,这会儿又各自为政开来,似乎是都不想做这短工。
怎生道,“洒扫的两位若是想都做长工也不是不行,正好把大门看顾起来,有事要速速来回……”
一番安排布置下来,直接把织耕院的人减少了一半有余。
聂墨有点不乐意,扭头睃了她一眼,见怎生的脸还板着,不像开怀的样子,便又将头扭了回去,颇有点儿英雄气短的惆怅!
聂墨在这里,怎生也不能留下昨日的两个人裁剪衣裳了,说完了正事便都打发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聂墨故意跟她坐到一侧,本想显示下自己的大男子气概(给她夹菜),没想到手里的筷子不听使唤,丸子太滑溜,没放到她嘴里反而落到她面前的汤碗里头,弹力十足的丸子溅起的热汤烫得怎生脸上一下子起了好几个红点。
这顿饭两个人都没吃好,堪称一只丸子引发的惨案。
聂墨终于老实又规矩了,放低了身段跟声音问,“想吃点什么?脸还疼不疼?”
怎生摇了摇头,内心给他个好看的念头越发的坚定了!
“早晨起早了,有点累了,咱们歇个午觉去吧!”聂墨继续低声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怎生也有点困了,夜里睡的晚,早上起得早,可不困了么?
两个人躺在床上,没一会儿聂墨还是说道,“怎么打发了那么多人走?织耕院里头多留些人也热闹。”
“这院子前后加起来也不大,留那么多人整天在这儿闲着白领月钱……”显得当主子的很傻的。
“这就替我心疼银子了?”聂墨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支棱起身子眼光落到她下巴上,又不好意思了,伸手点了点,“还疼吗?”
都快烫熟了,能不疼吗?
“你闻到了吗?”她看着他问。
“啊?你说什么?”聂墨表示不懂。
“我这儿都快被你给烫熟了,你就没闻到肉香味儿啊?”
聂墨:“噗……”
怎生伸出手,也懒得甩帕子了,直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聂墨趴在她的肩头笑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对……不起,呵呵……”
道歉毫无诚意,她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聂墨在她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头终于良心发现,说了一句,“算了,人少就少吧,若是不够使唤了,你再叫了庄头找人好了。”
“二爷。”
“嗯?”
“刚才你夹丸子的时候是故意的吧?”她的目光柔软下来,可怜巴巴的问道。
聂墨又趴到了她肩窝,笑的差点流出泪来,翻了个身,仰天躺好,搂着她的肩膀道,“要不你还跟我回府吧,离开你一天,我都觉得难受。”
“是吗?哦,我明白了,有只蛤蟆陪您练拳,确实很让人开心……”
怎生目光如豆的盯着他。
而聂墨在听到蛤蟆陪练之后,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毫无形象的哈哈哈,把外头枝头的麻雀都吓跑了。
这一笑把怎生笑得气血翻涌,险些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聂墨的笑声简直就是传出五里,响彻云霄。
而气若游丝的蛤蟆陪练,果断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睡眠是改善情绪的好方式,怎生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破碎的自尊已经修缮了一些,看聂墨的目光总算不那么“虎视眈眈”。
聂墨正靠在床头翻书。
“内室的光线不好,干嘛不到外头去看?”她起身穿了外衣。
聂墨笑,“也没看进多少去。”光顾着看她了。
睡着的怎生没那么多火气,显得乖柔可爱,聂墨的心都软了,情不自禁的检讨,早上的时候自己也太那啥了,就算她动作像蛤蟆,也不能说出来啊!
当然啦,蛤蟆也是可爱的蛤蟆,他也是喜欢的。
聂墨决定说点什么来弥补下两人因蛤蟆一事而产生的裂痕,想了想到,“王盛的父亲已经托人向秦家提亲了,等他们定下,我就来接你回去。”常在庄子上住着,他受不了。
怎生正在整理枕头,闻言身子一顿,斟酌着开口问道,“那秦家会答应吗?”
秦家家世跟聂家相当,王家虽然有个刑部尚书,可与之相比还是低了一个档次,俗话说嫁高娶低,秦家应该拒绝才对。
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就凭王盛的父亲跟他那狠毒的继母,这亲事绝对不成,没准以后王盛的前途也完蛋,可谁叫王盛遇到以德报怨的自己呢?!
聂墨有心在怎生的心中重新塑立自己的崭新的解元公形象,便有意无意的将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都略过不说,而是缓缓的说道,“撇开家世,王盛也算一表人才,再说又刚过了秋闱,看他的才学,明年的春闱应该落不了榜。”
“王家的提亲,秦家碍于脸面,并不好拒绝。”
王家这次花了力气请了两个媒人上门,这俩人可不是普通人,都是聂墨“精心”替王盛参谋的。
一位是前户部尚书,致仕下来的沈大人,这人不是别人,乃是聂墨的亲大舅,另一位则是翰林院大学士苏大人,恰恰是秦父的恩师。
若是旁人去提亲,秦家还能借口说与聂家已经口头约定,可聂墨的亲娘舅能不知道聂墨有没有定亲么?他张口就来了一句,“秦家的姑娘好啊!若不是我那二外甥一心想着春闱,我都想劝我妹子把你们家姑娘给定下了……,倒是不想叫王大人占了先,这可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苏大人您说是不是?”
苏大人来这一趟并不甘愿,可来都来了,也不能当场给王家塌台子,遂点头道,“秦家姑娘我见过,极是和婉惠柔,大家出身,天生就是做宗妇的。”
可就算是沈大人跟苏大人出马,秦家人也顶住了这波压力,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先要合合八字。
接下来的事聂墨就不管了,若是王盛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那聂墨只能“遗憾”的替秦小姐另觅佳婿了!
而若是合准了八字,剩下的聂墨自然会继续帮忙,直到把他们俩送入洞房。
怎生迟疑的问道,“那若是王公子明年落榜了呢?”
聂墨笑,“不会的。”
王盛一定不会落榜,他这样的情形,就像走在钢丝上,一不留神就要万劫不复,所以他不敢落榜,也不能落榜。
家世不足以匹配,那就用才学来弥补,春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有关秦家跟王家成亲的话题,并不令人愉悦。
虽然聂墨信誓旦旦,可怎生仍旧没有松一口气。
便是聂墨不喜欢那些高门小姐,可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不相当,她甚至连平民都不是。
想到这里,怎生的心就有点酸,聂墨对她好,她当然也能试着喜欢他,可她也怕啊,怕万一以后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对他的爱,没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但她现在已经会顾忌他的情绪,不愿意他跟着自己不开心,“不是说要收拾书么?要拿哪些?我帮你找吧?”
聂墨这次来庄子上,用的是取一些书做借口。
来之前,不知道是聂润翅膀硬了还是内心黑化,故意当着父母的面说,“让聂江或者聂河替你去取回来不行么?”
聂墨自然不会被这点小问题难倒,“我闲来无事,最近看的书有点多,让聂江去也不是不行,那恐怕就得一天一趟的跑,浪费人力。”
聂润根本不吃他那一套,“那把庄子上的书都取回来不就行了?”
“有些书我有两本以上,之前是特意运到庄子上的,再运回来做什么?”
兄弟俩唇枪舌剑的过了两招,聂润率先闭嘴,聂阁老便道,“那早去早回,都要成家立业的人了,可别玩心不褪啊!”
聂阁老还惦记秦家的亲事,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偷偷拜托了他的大舅哥去替王盛向秦家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