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躺在屋子里,周围点了红烛,蜡油滴下来,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白素素揉了揉头,只觉得头疼的要裂开了一样,想要坐起来,刚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一凉。
低头便看傻眼了,她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这是一件女人的衣服,而且不是她之前穿的那件。
她捂着嘴巴,脑海中出现些模糊的画面,她一愣又一惊,难以想象自己之前遭遇了什么。
脑子里大戏正准备上演,房门便被推开了,男人俊美的一张脸在这样的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有几分遥远。
她扑倒男人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口有无数的委屈萦绕,压得她快要窒息。
“好端端的哭什么?”陆之远被他搂着,手上还端着碗药,这会也不好拉开她,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
白素素又哭又笑,“这是梦吗,二爷,你都好久没出现在我的梦里了。”
“又在胡说八道!”男人淡淡看她一眼,将手上端着碗放到桌子上,朝她招了招手,“先把药喝了。”
白素素摇头情绪难以言说的低落,又掉了眼泪,“二爷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要是来了我怎么会被......”
她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自己要怎么开口说她被一个男人给......
陆之远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想什么呢?”
她伸手往她脸上恶狠狠捏了一把,疼痛让白素素惊叫出声,同时意识也瞬间清醒过来。
静默了有一会,突然她突然惊叫出声,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二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有些没回过神,她明明记得自己和柳儿成亲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个男人给......
眼睛闭上睁开,睁开又闭上。
这样反复了几次,她才算相信这不是梦,陆之远真的就这样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想看到我?”对她这样的惊讶,陆之远也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只高高的挑着眉。
白素素连连摇头,又点头。
“这是想还是不想。”陆之远靠近一些,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敲。
“想看到,很想看到您。”白素素说着直接扑倒了他的怀里,伸手搂着他的腰,嗓音忍不住漫上层层委屈,“二爷,您怎么才来,我这些日子过得可惨了。”
陆之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心想着,我再不来,你胆大包天的都打算在这里娶妻生子了。
白素素窝在他怀里,听着男人温言软语哄她,小心翼翼又试探着问道,“二爷,昨夜的那个人是你吗?”
陆之远皱眉,眼中升起怒火,看的她一阵阵害怕,“怎么,你现在还想找别人?”
这话让她心头猛地一松,继而脸上笑意一点点蔓延上来。
“二爷,你别皱眉啊,我不喜欢看你皱眉。”白素素伸出指尖轻轻按揉在他眉心的褶皱处,“你笑起来好看。”
“有多好看?”男人嗓音淡淡的,眉目却舒展出层层叠叠的笑意。
白素素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将脸往他脖子上蹭了蹭,柔软的呼吸带出轻快的语调,“哪里都好看。”
女人娇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那温温软软的腔调,像是羽毛般滑过他心底最柔软的地带,继而滋生出了丝丝绵绵缠绕不断的温暖来。
他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的女人,白皙的脖子裸露在外面,在灯火下好似镀了一层柔光。
莫名的心里有了些异样,身体某一个部位竟是有了微妙的反应。陆之远无奈,这样懵懂无知的撩拨,竟是让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
白素素坐在马车里,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二爷,你说柳儿会原谅我吗?”
陆之远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可我是为了你。”白素素怒道。
“我说过让你女扮男装在青木娄调戏姑娘了?”陆之远觑了她一眼,显然对此不赞同。
白素素心里骂了句没良心,索性别过头不去跟他说话了。
柳儿要离开了。
白素素得到消息的时候听说马车已经出了城门,她顾不上其他,赶紧拉着陆之远便追了出来。
马车走的速度不快,出了城门没多久,便追上了。
驾车的是柳儿的两个哥哥,刀疤男和斯文男人。
两人见到女装打扮的白素素都是愣了下,刀疤男怒道,“你这个大骗子,拦我们的车子做什么?”
“柳儿,我有话跟你说。”白素素没理会他的话,对着面前的车子开口道。
车帘垂下,里面很安静,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柳儿,我知道你肯定恨死我了,可我还是想让你听我说几句话。”白素素又接着道。
“你走吧,柳儿不想看到你。”这次说话的是斯文男人,那眉目间都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柳儿。”
过了很久,车帘被挑开,有穿着布衣的女子出来,女子容貌娇俏,虽是粗衣在身,却仍旧不影响她的容貌。
柳儿对刀疤男和斯文男人说了句话,那两个人便驾着车子到前面等她去了。
白素素张了张嘴,想说话又觉得尴尬的要命,明明之前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这会却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柳儿很认真的道,“对不起。”
这句抱歉她一直很想说,对柳儿她真的有太多的歉意,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撒了谎。
柳儿看到她眼中情绪很复杂,两人视线对视了下,一时间都没开口。
“白姨娘。”
柳儿屈膝福了福身子,“这次我两个哥哥能够保住性命,还要谢谢陆大人。”
两人一时间又无话可说,白素素顿了顿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准备回老家了,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足够我们兄妹三个度日了。”柳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又低下了头。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人来找我。”白素素话在嘴边绕了半天,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柳儿没说什么,又朝她屈了屈膝,“我先走了。”
她说罢便转身朝着前面等着的车子走去。
白素素看着车子缓缓启动,一点点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心真的疼了一下。
回程的时候她神情恹恹的,将脑袋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陆之远见她情绪不高,便想着开解她一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劫银案怎么回事吗?”
白素素闻言睁开了眼睛,“不是柳儿的两个哥哥做的吗?”
她说完又觉得不对,如果真是,那他们绝没有可能被这么轻易放了,刚才她还看到那两个人在驾车。
“他们当时参与了劫银案,但这事又不能完全怪他们。”陆之远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这事说起来实在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两年前那批官银被劫,实则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
当年朝廷运送一批官银回京,朝廷有人眼红,便设计了一场监守自盗。
负责官银的押送的官员,设计了一场监守自盗,联合了几个强盗,准备半路伏击押送银子的军队,将银子盗走。
正因为那官员的里应外合,所以整整两百名士兵,竟是全都中了迷药,半路晕了过去。
巧合的是,当时柳儿那两个哥哥路过十里坡,当时看到这情况便想着去碰碰运气,队官兵都晕倒了,只剩下了一整车的东西放在那里。
他们刚一靠近,就碰到了等在那里的那个官员,在他的指挥下,两个人稀里糊涂的赶着银车走了。
原来那官员安排的两个强盗半路遇到了点麻烦,耽搁了些时候,所以便没有按照约定时间赶到。
这一耽搁,银子便被两个陌生人带走了。
那官员又惊又怒,只好赶紧安排人去找。
可无奈大海捞针,根本就找不到人影。
那两个人驾着车子走到一半停下来,查看车上的东西顿时吓到了,那上面是十整箱子的银子。
两人先是害怕,后是狂喜,当即决定将银子带回家。
柳儿没想到出门一趟的两个哥哥回来竟然拉了一车的银子,当即意识到不好,想让他们去报官。
这么大笔的官银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官府搜查,一旦被查到,这无疑是死罪。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将银子原路送回,又听说了官府在全面搜查抢劫官银的人。
两人这下也不敢回家了,跑山里躲了大半年,直等到风声过去了,才出来。
这案子最后成了悬案,因为没多久又找到了几个据说是强盗的尸体,官府便直接结了案。
强盗抢劫,如此便过去了。
陆之远当时跟着恩师查过这桩案子,当时疑点重重,据唯一没有彻底昏迷的官兵说,当时拉走官银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
“既然有了那么多银子,他们怎么还跑去抢劫?”白素素有些不懂了,两万两呢,那可是一笔巨额财富,十辈子也花不完的。
柳儿的两个哥哥,就是因为前阵子牵扯进了强盗案,所以才引起了陆之远的怀疑,继而查到了柳花县来。
“说你笨你还真是一点脑子也不用了。”陆之远伸着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把。
白素素吐吐舌头,将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我真的没想到嘛。”
陆之远哼了哼声,“你要是拿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会怎么样?”
白素素想了想,“会害怕。”
陆之远点点头,“可不就是这样,他们拿了银子也害怕。”
白素素想了想,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陆之远,“他们不会是故意引你来的吧。”
陆之远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模样十足的欣慰,“总算不是傻的太彻底。”
白素素,“......”
“那柳儿是知道你在查他们?”
白素素还是有些不相信,但同时还有些窃喜,要是柳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她心里的愧疚就减轻了不少。
“我想她应该是知道吧。”陆之远说了这么一句,又瞥了她一眼,继续道,“但是你的事情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白素素刚有些好转的脸色,这回彻底垮了下去。
二爷,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整治我的。
......
“死的那伙强盗是谁?”白素素记得陆之远说过,当时那案子之所以结案,就是找到了自相残杀而死的强盗们,死无对证了这才结案的。
“那个官员知道事情出了差错,怕强盗们走露风声,将那些人杀人灭口了。”陆之远的声音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