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烆却神色暗了下来,侧首拉住阎霄略有激动手腕,低声道:“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
阎霄扭头只看了男人一眼,就看到封亦烆示意把跪在地上的人给拖了出去。
“是林宗县那老家伙干的,对不对?”阎霄看着他,脸色发寒。
封亦烆没有否认。
“今天晚上,我会找到他,在此之前,你先去好好休息?”封亦烆拉着她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态度也不强硬,只是跟她商量的语气。
阎霄看着他,忽然问:“封亦烆,我能相信你吗?”
男人看了她几秒钟,然后郑重的点头:“可以。”
然后阎霄就什么也没有再问,直接上楼去了卧房,准备洗漱休息。
封亦烆是在阎霄洗漱好后回到卧室的,阎霄以为他会一夜不归,没想到却去了浴室里洗澡,然后出来陪她一起睡觉。
阎霄见他掀开被子躺下来,才侧首问:“你今晚不用出去?”
“都安排好了,找到了人,自然会有人来汇报,我当然不用出去。”男人伸手揽着她,让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吧,最迟明天早晨就会有结果了。”
阎霄不多问,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她给封亦烆的唯一一次机会。
取决于她以后要不要信任他。
她自从怀孕了之后,除了偶尔孕吐,近些日子嗜睡的毛病越来越猖狂,刚沾了床,没多大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封亦烆在暗夜中,静静的看着她安睡的轮廓,俯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也闭眼睡了。
不过后半夜,封亦烆就跟定了闹钟似的,缓缓醒了过来。
转头看身边的人还睡得很沉,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臂,然后把自己从被褥里挪出来,悄无声息的下了床。
出门之后,楼下客厅就有人等着了。
那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封亦烆下楼,也不过淡淡的颔首。
封亦烆看他一眼,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只淡淡的道:“人找到了?”
“嗯,在偏厅的棋室里。”那脸色冷淡的男人应声。
封亦烆便不再多说,直接朝偏厅的棋室走了进去。
门口站着两个人把守,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丝毫不以为的看到了里面的男人。
里面坐着的男人倒也不显狼狈,一身浅棕色绸面长衫看上去确实有些贵气,带着一个黑框眼镜,镜片下伪装着一层不屑的神态,不过显得品味不足了些,像个商人。
“学长,好久不见。”
此人名叫黄明希,当初在军校上学的同窗。
想来也是,林宗简一手创办的军校,自然使里面的人比较顺手。
封亦烆走进来,开门见山的坐在了这男人对面,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窥探不透。
“亦烆?”黄明希很明显有些意外,不曾想抓了他的人竟然是在军校比自己低了一级的学弟。
“嗯,是我。”封亦烆淡淡的点头,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直接问:“你为什么在奉都城里杀了这么多人?”
“呵,”黄明希冷嗤了一声,很不屑的道:“这些贱民,能为我的事情做出点贡献,那是他们的福分,倒是你,亦烆,你还真的心向江北,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了?”
“我们在军校里学的,不就是要保护这些老百姓,你现在说他们是贱民,你知道你这短短的三天时间,无差别杀害了多少人?”封亦烆对他这种态度很是不悦,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保护老百姓?亦烆,你别天真了,拿我来说,我家里在京都城可是名门大户,可就做生意的没个功名,三六九等的,我做好这次差事,就能换个军官当当,这有什么错吗?不过死了几个平头老百姓,让老师心里出出气就好了,我也没想动阎家的人。”黄明希根本没在意封亦烆越发很沉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
“黄明希!”
封亦烆低沉压抑着嗓音,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靠近了几步:“你知不知道,你在挑唆民愤?你杀的这些人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是无辜的!”
“呵呵,谁不无辜?生在这么个乱世,谁他妈不无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功名又不能拿钱买了,我军政府谋个差事好照拂我自己家,有什么不对的?他们死,那是他们命贱,就该这样……啊……”
黄明希还没说完,就忽然被踹了一脚,整个身体带着身后的椅子往后一扬,翻了个跟头倒了下去。
“封亦烆,你抽什么风,跟我动手,你知不知道背叛老师是没有好下场的!”黄明希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封亦烆吼了起来。
“你手底下的人,都已经一并被我抓了,明天送警察署。”封亦烆毫不理会他的谩骂,只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临走前补充道:“你不会活着离开奉都城的。”
黄明希却有恃无恐:“你敢!我告诉你封亦烆,就凭借老师的面子,这里谁都不敢动我,何况一个小小的警察署,你做梦!”
封亦烆薄唇紧紧抿着,站在门口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人大约是疯了。
也是,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疯子。
……
阎霄一觉睡到早晨七点,才缓缓抬手揉了揉眼睛。
睁开眼就看到男人正和衣侧首躺在她身旁,撑着手臂在看她,脸上没有特别深刻的表情,好像是看她入神了。
她很快侧开目光,然后从被子里坐起来:“你不睡觉,盯着我看什么?”
“阿霄好看,看着看着就入神了。”男人说这种话,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总是理所应当的让人以为,他说的的的确确就是真的。
阎霄不可避免的脸颊红了一下,不跟男人聊这个话题,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再重新侧首看着他:“人找到了么?”
“嗯,”男人也已经从床上起身,帮阎霄拿了外套替她穿好,帮她整理扣子:“去洗漱吃早餐,然后再说?”
若是现在说了,恐怕她连早餐都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