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从脸颊上滑落的泪渍,男人心头一软,低低叹息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立在那:“时间不早了,不想让人怀疑,回去睡。”
张启淮说完,只垂眸看了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本想去给她擦泪,终究还是忍住了。
最残忍,不过相顾不相知。
阎听云看着缓缓上楼的男人,自己擦掉了眼角的泪,坐在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儿,不得不起身,上楼回了卧室。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张启淮已经在地上铺好了被褥,对这个举动,她一顿,愣在了门口。
男人抬眸看她站在门口,门都忘了关,立即蹙眉:“开着门,想让人看到我们分床睡?”
阎听云回神,立即关了门。
夜很深很深的时候,阎听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下。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似乎也能隐约感受到,躺在地上的男人也还没有睡,她有些不忍,低低的开口:“启淮,你身体还没恢复,不如你躺床上吧?”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男人便坐了起来,低低的嗤笑一声:“阿云,你这是在邀请我?还是觉得我一个病秧子,不能拿你怎么样?”
阎听云一愣,赶紧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启淮你误会了,我是说我们换换,你身体还没恢复躺床上,我躺地上。”
静夜中,男人坐在原地盯着她看了大约几分钟,没有任何回应,然后重新躺下了。
阎听云一颗心狂跳着,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到自己房间里的安静盖过了她的心跳,不知什么时候,睡意袭来,然后睡了过去。
……
婚礼前一晚。
阎霄站在窗前,看着整个府上张灯结彩,红红火火的热闹,她忽然又紧张了起来。
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是已经决定要嫁给封亦烆了,可她心里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不安和不确定。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浓,夜空晴朗,皎月悬挂,星明闪烁。
注定一夜无眠。
不管是大帅府的的阎霄,还是封府的封亦烆。
婚姻嫁娶,本就是人生大事,封亦烆这几日也回到了封府筹备,今夜,他则在封府等着天亮,按着时辰去迎娶阎霄。
阎霄躺在床上,也不知是几点了,刚有了点睡意,就忽然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
“咚——咚——”
门被敲响。
阎霄刚要迷离的眼睛又睁开。
“阿霄,时间差不多了,我带喜婆来给你梳妆了!”门口是阎听云的声音。
“来了,稍等!”阎霄这才下床,穿了一身睡衣去开门。
阎霄刚把门打开,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妇人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上还特意插了一支红玉珠钗,显得精神喜庆,阎听云则站在她身侧,穿了一条粉色长裙,妆容精致。
“少帅,打扰您休息了!”喜婆微笑道。
阎霄摇头:“没事,我没睡着,你们进来吧!”
喜婆进了屋,对阎霄道:“少帅,已经五点了,趁着好时辰,咱们先开始梳妆吧!”
阎霄有点懵,她不知道这些流程,只好点头:“嗯。”
阎听云站在她身边,叮嘱道:“阿霄,你别紧张,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什么都不用操心,知道了吗?”
阎霄拉着阎听云的手:“二姐,当初你紧张吗?”
阎听云一顿,神情里掠过一丝落寞:“不紧张,那时候傻,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说完,偷偷苦笑了一下。
喜婆让阎霄坐在梳妆台前,仔细为阎霄清洗了面部,仔仔细细的为阎霄描眉画唇。
作为过来人,喜婆知道很多讲究,在帮阎霄化妆的时间,都一一交代给了阎霄。
做了大约一个小时,喜婆方才停了手,将面目妆容画好。
阎霄自小男人装扮,就算近来穿了女装,也没在自己妆容上有过多的研究,仍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可是现在忽然抬头瞧着镜子里的人,她便愣住了,嘴巴微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阎听云也惊呆了,看着镜中的人,不禁感叹:“我就说,五姨娘生的这么美,阿霄当男孩子的时候英俊逼人,现在一上装,整个江北的女子恐怕都不如你好看!”
“是呀,少帅是正的美,以前啊,那可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姿容!”喜婆也笑着夸赞道。
阎霄看着镜中人,一对杏眼闪着光彩,眉如远山色如黛,唇瓣上被点了朱红色,面色红润的像一朵灼灼开放的桃花。
这些日子,她的短发也长了一点,其余部分被梳起,只留下额前几缕,少了几分英气,却多了不少女孩的娇柔之美。
“我哪有这么好看,脸上涂了这么多东西,跟画画似的,自然也就好看了!”阎霄故意道。
阎听云先嘲笑起了她:“阿霄,你就是当男人当惯了,女孩子本就应该这样的!”
阎霄抿唇,其实她心里对这样的自己也挺满意的,不知道封亦烆见了会什么反应……
她一下回神,这会儿竟然想起他!
喜婆接着道:“少帅,你也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若你起身在屋内走动一下吧,一会儿就该换上嫁衣了,长袍迤地,走起来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阎霄正坐得有些累了,这样一说,才想起来在屋内走动走动,活动活动身子。
喜婆把握着时间,不一会儿,就将嫁衣取下,收拾好放在床上。
“少帅,我来帮你换上吧!”喜婆拿着嫁衣的内衫,对阎霄说。
阎霄看着那红色的衣衫,心里忽然又隐隐忐忑起来,嫁衣上身,她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好!”她还是点头,此刻已经无路可走,她嫁给封亦烆也是必然之事。
仔细的将每一个盘扣扣好,火红的内衫已经影照得阎霄脸上一片酡红。
再将金丝凤凰火红的秀禾外衫穿好,阎霄瞬间觉得身上重了许多,体会到喜婆说的活动起来不方便的意思,她平生第一次穿这么麻烦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