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霄想了想,拒绝道:“不用。”
不过是出城去一趟郊外的练兵场,半天的功夫就回来了,想来路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阎霄往年也就没有像往年一样叫上几个亲兵。
陈副官大约是跟阎霄的想法类似,他们家少帅既然拒绝,他也就没有坚持。
早晨的天气有些阴冷,是个阴天。
而且逐渐入冬,天也逐渐冷了起来,车一开到郊外,隔着车窗都能看到外面枯草上结着的冰霜。
检阅新兵也不算不上多辛苦的活儿,只是耗时间,而对于军队的管理,阎霄又一向喜欢亲力亲为,因而一到练兵场就没闲着。
先是看了整个旅的练兵情况,又分别一个团一个团的看,中午还跟士兵们一起吃了个午饭,又跟其各个团长们开了个军事会议,在半下午的时候陈副官提醒天似乎要下雨,她才决定回城。
回来的时候,七十二旅旅长带兵送出三四里,天上豆大的雨点往下落,阎霄见他们都骑着马,便蹙眉命令他们会练兵场了。
奉都城郊区的路都是土路,一下雨有些湿滑,陈副官便把车速降下来,开的慢了些。
阎霄折腾了大半天,倚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精蓄锐,感到车速减慢,没有睁眼,只问了句:“天黑能回府么?”
陈副官看着后视镜,连连点头:“回少帅,不出意外天黑能回府!”
阎霄便没再说话,继续培养睡意。
……
这会儿,唐湛倚在窗户前,看着乌云压城,天色阴沉得不像样子,手中夹着一根香烟,倚在客厅边上的窗棂上,在雨点滴下来的时候,眼眸眯起,转而对坐在客厅里品茶的男人道:“你不觉得……这种天气最适合动手么?”
说完,一脸的不怀好意,抬手把香烟送入唇间,深深的抽一口,然后吐出一团青白的烟雾,模糊了眼底锐气。
封亦烆拿着紫砂壶倒茶的动作一顿,迟疑了一秒钟,茶杯中的茶水便溢出了杯沿。
“你什么意思?”他面容不咸不淡,抬眸看着侧身倚在窗棂前的男人。
唐湛回头瞥了他一眼,对他有些失望:“都说无奸不商,在政坛里混的人恐怕比我们这种商人要奸诈百倍,依我看,除了你之外,林宗简在江北安插的还有其他人……”
言说于此,封亦烆自然也会明白。
只是,他一直信任他的老师:“就算老师等不及,也不会不通知我就下手。”
唐湛看着窗外越来越急的雨点,天阴沉得跟马上要黑了下来似的,忽而问男人:“她今天在府上么?”
封亦烆一怔,双眉无意识的蹙了起来,今天一大早,他去找过阎霄,却听下人说她去郊区练兵场检阅新兵去了……
郊区的地形,封亦烆再熟悉不过,而且又恰逢这种天气,一旦有人设伏,恐怕……
男人面色一沉,人都还没从沙发上站起来,从院子外突然跑出来一个人,那是他一直吩咐暗地里跟着阎霄的人,一般不会出现。
来人连把伞都没拿,浑身湿透,直直跑到客厅里,站在封亦烆面前低头紧急的道:“先生,有急事!”
封亦烆从沙发上站起来,快速问:“什么事?”
那人抬头看了封亦烆一眼,蹙眉道:“刚得到消息,总理大人命一队人埋伏在城东的一片杨树林,等阎霄经过那处,便要动手……”
那人做了个“杀”的手势。
唐湛同样转过身,还真是被他猜的这么准确,这一刻,又一次印证了,林宗简那老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他这兄弟恐怕要折在他手里。
封亦烆脸色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快速命令道:“去,叫几个身手好的,立即跟我走!”
男人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后又停下脚步朝唐湛看了过来。
唐湛扭头朝他摆手,甚至眉间还带着点笑意,不耐的道:“去吧去吧,这里有我。”
随即,封亦烆带人走入了冰冷的雨幕中。
……
阎霄正欲入睡,车身一滑猛的漂了一下,她警惕的睁开眼,嘴上斥责陈副官:“怎么开车的!”
陈副官开车可是老手,他也没想到这段路这么滑,被阎霄一斥,慌忙道:“是,少帅!”
阎霄睁开眼,才发觉车外天光暗沉的厉害,只听得车顶上哗啦啦的雨滴声,前车玻璃上的雨刷左右擦着没有间歇过,足以证明雨势不小。
此刻,别克车驶入一片杨树林,道路变得窄了不少,且因为这片杨树林年龄不短,长势极为茂盛,在刚入冬的时节,叶子也灰黄没有落尽,风吹过哗啦啦的往下落,道路两旁堆积了很厚一层枯叶。
高大的树枝遮天蔽日,让光线更加昏暗。
陈副官打开车灯,让视线更集中,便能清晰的看大前方的路况。
大约是军人天生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力,阎霄坐在后车座里,蹙起精致的双眉,目光瞥向窗外。
黑色的别克车亮着两道车灯,在光线阴沉的杨树林中穿梭,远远的看就格外打眼。
连陈副官都察觉到了阎霄的警惕,抬头从后视镜里大着胆子问了句:“少帅……有什么不对么?”
阎霄面色冷冽,手自觉的摸在腰间的枪上,并沉声警告道:“保持警惕,注意两侧!”
砰——
阎霄化话音未落,就听到耳边清晰的一声枪响。
紧跟着,别克车的车身迅速打滑,在原地旋转了大半圈后,控制不住的朝路侧的杨树林冲了过去。
阎霄灵敏的扶着车身,命令陈副官:“下车!”
后车胎已经被打爆了,车是肯定开不了了,即便外面埋伏着的人正等着她下车给她一枪,可她必须一搏,总比躲在车里被包围的好。
因此,她当即一脚踹开车门,在车身旋转的过程中,以车体作掩护从车中滚了下来。
陈副官则反应慢了半拍,没能跟上阎霄的步伐,车身在旋转之后直直朝着一个粗壮的杨树撞了过去,他躲闪不及,车头“砰”的一声撞在了树干上,陈副官也当即一头撞在方向盘上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