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司将军骑在一匹红棕大马上,一剑斩下了风国大皇子穆华的手臂,又是一刀,连求饶都没让人喊出口,人就倒在了马下!”
“好!”百姓们听得心潮澎湃,到了紧要关头都拍起手喝其彩来。
王启正心中一寒,对此有些忧虑。朝堂之上众人兴许不看其他只看利益,然而百姓很则大不相同。他们看重的是谁能够给他们安定的生活。
在贝叶城之前,司元已经几近被神化,而贝叶城之后,经历屠城与中秋之战,司元在百姓心中的位置又无疑往上去了更多。多的是人并不知道中堂的名字,更不认识王启正的脸,然而司元,放眼整个大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架马。”王启正皱起眉头,沉声道。
马车重新缓缓往宫门处驶去。
皇帝渐渐怀疑起王启正来,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天一早,御书房就不知被谁放上了一小叠书信。他打开书信,里头的字句几乎将他吓得不知所措。他原来只是疑心王启正有他心,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竟然有了做龙袍的意思。无论他相不相信,王征慎从贝叶城来的书信里头明明白白的写出了这样的字眼,“父亲所提龙袍指示,在孩儿看来时机尚早……”皇帝让人找出了王征慎以往的奏折,对比了两张纸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可尽管吓得肝胆俱裂,皇帝也一时不敢完全相信,毕竟这信件是凭空出现在他的书桌上,而他向来依赖王启正,想不通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
也许是被陷害的,皇帝还是忍不住先给王启正找了理由开脱,然后再御书房里静静的等着他的到来。
王启正今日一踏入宫门就觉得气氛不同于往常,宗安远远的站在正门外头迎他,他开口询问之时,宗安却也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一大早读了两封书信,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发觉其他的,脸色看着不太好,也没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宗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告诉了王启正,使他的心里有了个底。书信……究竟是什么书信会让皇帝变了脸色?如果是有关于司元的,自己应该也早就知道了,想来与司元没有多少关系。排除了这一层,王启正一层一层便推到了自己这里。想来前些日子,王征慎寄来的信件里头说了些颇为没头没脑大逆不道的话,然而那些信件自己看完以后便也烧掉了,想来也不应该……
王启正层层的推算过去,直到到了御书房门口总算整理出了个完整的头绪。如果不是以上的任何一种,那么也只有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了。想到这一层,他的心气宽了宽,坦然的由宗安通报了一声,然后才抬脚踏入殿中。
“微臣叩见皇上。”他微微弯下腰,态度与往日无异。
“朕收到了几封书信,中堂不妨拿去看一看。”
皇帝的面色微沉,语气也不似以往亲近。他将手上已经拆开了的信件递给宗安,让他转交给王启正。
王启正伸手接过,才摊开信纸看了一眼,就被里头的内容给弄的有一瞬间的发怔。
“陛下,倘若陛下要问微臣这是不是微臣次子的笔迹,亦或是他手写给微臣的书信,微臣自当坦然相告,微臣的确收到过同样的书信,笔迹也没有差别,只不过微臣在看完这大逆不道的信件以后,立即将这信件烧毁,并已经拟了奏折请求陛下处置犬子,奏折是今天早上呈上来的,陛下兴许还没有来得及看。”
王启正的一番解释,让皇帝心头的疑虑不减反增。他没有说话,宗安这个时候从一边走了上来,在一堆奏折里头找到了王启正的奏折,并主动将之摊开了读给皇帝听了。
奏折里的内容果然是将王征慎的言行一一上表,并请求皇帝严加惩处。
“如此看来,这已经烧掉的信件又重新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了,”皇帝看样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笑着站了起来,“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他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走,“爱卿回家去吧。”
等皇帝跨步出了御书房,宗安才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与王启正持平的位置,他与王启正一起看着帝王的背影,缓缓的摇了摇头。
皇帝肚子快步的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只瞧见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并没有看见宗安的身影。他的心间不免多了一丝凉意。不管王启正今天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成串出现的疑点都不会使皇帝的心马上放下来。也许王启正是被陷害的,也许王启正从头到尾都没有生过二心,可万一这些也许没有一个成真呢?万一王启正真的有二心而这些手段都是让他咬钩的鱼饵呢?
懵懵懂懂到了如今,这一刻皇帝明白了许多,却又觉得无所适从。他从前只信中堂,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他看着自己成长,教会他每一个道理。那些忠君爱国,守礼道德,都是王启正字字句句教给自己的。这样的一个老师,会是另一个觊觎着他手中权力的人吗?曾经皇帝能够吐露出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可此时此刻,他却发现自己一个人也相信不了了。
皇帝究竟有没有全信自己的说辞?一定是没有的。王启正了解皇帝的脾气,也更加明白了这两封简单信件背后暗藏的阴谋。放信人的目的从来都不指望皇帝能够因此给自己定罪,他要的本来就是这信任一点点瓦解以后的后果。
而如今,嫌隙已然日渐生成,众人各守一方,输赢难定。
“当心着点儿,当心着点儿,这里头可都是些花瓶瓷器,碎了就不成了!”甘勇站在堂中,看着几个伙计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到货架上。每种花色都只在货架子上放一个,等的是人在店里挑选过后直接去仓库里拿货。
除去一些永远不愁销路的货物,蔺子桑明白这些观赏的物件都是贵精不贵多的,她更也明白要将生意做响的道理。所以这天一早,等货物都匆匆忙忙规整好了以后,两串鞭炮就给两个铺面迎来了开门红。
噼里啪啦的鞭炮将许多人早起的瞌睡虫都吓跑了,小虎耳朵尖,原本正贴着将军府的地砖上好眠,这时候猛地被吓得蹿了起来,身上的肉都跟着抖了起来。它从来没见识过鞭炮这玩意儿,是以这么一下,心中很是慌乱。一慌乱脾气就上来了,在将军府里上下乱窜,好几次尝试着要翻墙跑出去。
它这是要去找蔺子桑。阮朗知道这个,前些天下雨的日子里,夜里打雷打的厉害了,小虎就要去扒拉主屋的房门,阮朗好几次看见将军黑着脸出来开门。
他唯恐小虎发狂,一边嘱咐丫头们都躲回自己房里去,一边跳上墙往外头去,“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人。”
小虎半点不理他,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用厚实的手掌拍门。
阮朗不敢怠慢,运了十成的轻功飞也似的到了满地红纸的杂货铺门口,焦急的挤进人群与蔺子桑说明了府里的情形。蔺子桑这边一时走不开,只能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阮朗,“你用这个哄哄它,不成的话就将它带过来。”
她有把握小虎不会伤人,没把握的是它再不被顺着性子来会如何发脾气。
阮朗连忙就回去了。小虎一闻到阮朗手上的帕子的气息,果然停下了动作,满面狐疑的一步一步慢慢凑近阮朗,那目光里的专注看的阮朗心头发麻。他可亲眼见过小虎捕食,要靠近猎物一口咬断它的喉管之前,他也就是这么一副动作!
好在小虎只是上前用嘴叼住了这手帕,然后咆哮着让阮朗开门。
阮朗不敢再违逆这虎大爷,忙不迭的将门栓弄了下来。也就是小虎没用全力,不然这门板哪里经得起它多撞一下。八壹中文網
自从阮朗回去,蔺子桑就将目光放在了将军府出来的那个巷子角,没一会儿果然瞧见一只体型硕大的大猫从里头跑了出来。她心头一松,迎着众人惊恐的抽气声小步跑了上去,弯腰抱着小虎的脑袋安抚的摸了摸。
“跟在我身边,不能吓唬人,知道吗?”蔺子桑像吩咐小孩儿似的仔细嘱咐道。“吓唬人”这三个字她经常说,小虎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能理会那些软手软脚的两脚怪呗!它哼唧了两下,算是同意了。
身边跟着这样一只野兽,谁还敢靠近。纵使蔺子桑国色天香,也弥补不了这份恐惧。瞧瞧那巨兽健硕的模样,想必一顿吃一个大人,三个小孩儿都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