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虽说吃了碗面,但当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担心路上会饿,于是往怀里塞了两块煮熟的地瓜,拿上手电筒便朝着门外走去。据村中老人所言后山的古井建于明朝崇祯年间,当年在华北地区发生一场大旱,其持续时间之长、受旱范围之大,为近五百年所未见。大旱连续七年之久,以1640年干旱最为猖獗,干旱事件前期呈北旱南涝的格局,且旱区逐年向东部和南部扩大。1640年以后北方降雨增多,转变为北涝南旱,在这期间瘟疫流行、蝗虫灾害猖獗。当年我所处的这个村子也遭遇大旱,地面龟裂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尸积如山。眼见因为大旱饿死渴死的村民越来越多,无奈村长只得挖井寻水。据传当时挖了数十口井皆不见半点水,即便是深达数十米的地下土壤依旧是干燥无比。就在众人心灰意冷准备放弃之时没想到第四十九口井中突然喷出了水,不过伴随着井水喷发一道白光从井中钻出。这道白光形似长龙,盘旋入云不见踪迹,挖井的百姓见状皆是伏地跪拜,认为是龙王显灵,自此这口井便被当地人称作白龙井。虽说后来渡过旱灾,但很多百姓依旧在这口井中打水,直至后来村民家中都接上了自来水后这口白龙井才算是彻底荒废,井边也长满了杂草。头顶月色倾泻,将山野照的一片明亮,山间死寂没有半点声响。我手持电筒行走在蜿蜒的山间小路上,心中却是泛起嘀咕。白天不曾见棺中邪物现身,也不曾听到棺中传来响动,既然如此他又是何时将肉挂在井中的,难不成他是在我睡着之后偷偷去了后山?正当我心中疑惑之际我已经来到后山,由于近些年村民皆在村子附近种地或是在家中饲养牲畜,所以很少来后山,因此山上已经长满半人高的杂草。我寻摸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那口白龙井所在,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白龙井周围原本堆砌的青石已经坍塌。我手持电筒行至井边,将电筒探前一照,果然发现在井口边挂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铁钩。我将铁钩提起后定睛一看,在钩子末端的确挂着一条小臂长短的肉。仔细端详下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牲畜的肉,不过应该是宰杀不久,肉上还不断向外渗出鲜红的血液,血液滴落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拿到肉后我心中大喜,连忙转身朝着山下方向走去,可刚走出没几步不远处的杂草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到声音我心头一震,立即停下了脚步。后山虽说离我们村子并不算太远,不过这山间却传闻有野兽出没。我们村里有个老头儿年轻时上山捕猎就遇上过熊瞎子,虽说捡回一条命可半边脸却被熊瞎子布满倒刺的舌头给舔没了,如今已经六七十岁还是光棍一条,不曾娶妻也无儿无女,提起这事村里的老人都是要掉眼泪的。如今听到这杂草间传来响动我第一反应就是遇见了林中的野兽,要是遇上黄皮子或者山獾还好说,可要是遇上熊瞎子或是野猪那我这条小命可就交代在这了。我屏气凝神弯腰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棍,挡在身前后便朝着传来异响声的杂草方向看去。借着月色我发现杂草间竟然有一道黑影,这黑影虽说是背对着我但身形却跟人差不多,身上还穿着一件黑布麻衣。野兽怎么可能会穿着衣裳,难不成眼前的黑影是人?我壮着胆子朝着黑影方向喊了一声,随后就看到这黑影缓缓的转过身来。借着月色看去,这黑影竟然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这老婆子身形佝偻,头戴一顶黑色棉帽,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粗布麻衣,下身穿着一条黑棉裤,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竹篮。老婆子身形低矮,一开始我没看清楚她的模样,可当她缓缓抬起头来之时着实吓了我一跳。这老婆子面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脸颊无肉,呼吸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皱纹沟壑纵横,一双三角眼向下耷拉着,不过却是格外有神,不像村中老者那般双眼浑浊。虽说这老婆子模样恐怖,但说到底也是个人,总比那山间野兽要强百倍。数秒钟后我渐渐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老婆子问道:“奶奶,您在这后山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老婆子上下打量我一眼,嘿嘿一笑露出口中黄褐色的牙齿。“老婆子我饿了,半夜睡不着出来找点吃的,你这娃子半夜出来干什么呢,这后山可不干净,你就不怕有脏东西?”
听到老婆子这番话我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随即故作镇定道:“奶奶都不怕我一个壮小伙怕什么,再说我身上阳气重,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敢靠近我。”
说完我突然想起什么,将手中的肉提起往老婆子面前晃了晃,不好意思道:“奶奶,按道理说您饿了我该把这块肉给您吃,可这块肉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给您,这样吧,我来的时候从家里带了两块煮地瓜,您拿着先裹腹,要是真想吃肉等明天您再来这后山,到时候我给你带块肉来。”
言罢我便从怀中掏出地瓜递到了老婆子面前,老婆子伸出颤巍的手接过地瓜,随后又朝着我手中的肉看了一眼。我以为她想要肉,于是便将肉藏在身后,无奈说道:“奶奶,这块肉真不能给你,这是救我命的肉,我向您保证,您要是想吃我明天就给您带来一块,不过这块肉我是真不能给您。”
老婆子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笑容,随即用尖细的声音问道:“看你这娃子心地善良,我倒是想问问谁想害你?”
“害我?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看着面前的老婆子一脸疑惑道。“不是害你让你吃这两脚羊的肉是为何,你天生阴气重,若是吃了这两脚羊的肉可就永世都不能翻身了,到时候你会彻底变成死人,这不是害你还能是什么?”
老婆子双眼紧紧盯着我,看得我不禁有些发毛。听到老婆子的话我心中猛然一惊,她怎么知道我天生阴气重,而且我吃这肉跟我的性命又有什么关系?“奶奶,您是说我手中提着的是羊肉?这羊肉我以前也吃过,也没出什么事啊,您为何说我吃了这肉会死?”
我不解追问道。老婆子听到这话摇头苦笑,脸上显露出无奈神情:“你这娃子见识太少,我老婆子说的两脚羊可不是羊,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