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然猝不及防与面前的女人眼神对视。
她的双眼被姜媚泛着柔和的瞳孔捕获，那里面有朦胧的薄雾，有湛蓝的晴空，有如水的光影，也有暖暖的包容。
而顾听然所恐惧、所担忧的一切，在看到这双眼睛后都统统消失不见了。
一种陡然从心底冲出的热胀感油然而起，她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这才勉强忍下那一股突如其来的泪意，她开口说话，声音还有一丝沙哑，但更多的是独属于少女的清甜娇柔：“……谢谢姑姑。”
姜媚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随即直起腰来，侧过头去看向一旁的习筠心，眼神也恢复了以往的精明与锐利：“习秘，帮听然拿好东西，我们要走了。”
“好的姜总。”习筠心从那种神奇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她连忙接过柜员递过来的几个购物袋，随即紧紧跟在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之后。
当背景板怎么啦？这次和姜总一起出来出差，她可是工资双倍呢！
只要掏钱，那姜媚就是她的大爷。
姜媚带着小姑娘走出商场，随即便让她跟着自己一起上了车。
她并不打算把顾听然直接带回自己落脚的酒店去，相比于去那里，姜媚觉得自己应该去顾家做个客。
怎么说也是亲戚不是？
这样想着，她唇角勾了勾，在看向小姑娘时眼神又变得柔和下来。
习筠心身为秘书，当然不能打扰自家老板和她侄女，因此现在坐在副驾驶，而顾听然却微微绷着身子，和姜媚一起坐在后座上。
自从她刚刚和身旁的女人对视之后，脑子里就一片乱糟糟的，现在更是连姜媚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听然，听然？”姜媚喊了她两声才把魂游天外的小姑娘叫回神来。
她无奈道：“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顾听然回过神来，眼神倏然飘忽了一瞬，而她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姑姑，您知道最近我们家发生的事吧？”
她侧过头去看向姜媚，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又道：“那您也知道，我其实是抱错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根本不是顾家的女儿，我占着方可欣的位子占了十六年，接替她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美好生活，所以我本来就是欠她的……今天她说的那些话我其实并不是很介意，待会儿回了家，……您能不能别当着爸爸妈妈的面说出来？”
小姑娘怯怯的眼神看向姜媚，那双水润眸子中透出来的乞求浓厚极了。
“可以，”姜媚倒是没打算在这方面上为难她，“不过你可想好了？”
“嗯，”小姑娘乖乖地点了点头，“现在能在家里住着我就已经很感激了，爸爸妈妈他们最近心情也不好，我不想他们再因为这点小事发愁。”
她和方可欣的关系现在实在是有些复杂，因此就算对方刚刚在商场中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她也还是觉得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对父母说，平白增加他们的负担。
“你舍不得他们，”姜媚突然道，“你舍不得你的父母是吗？”
“妈妈从小都很宠我，”顾听然抿唇羞涩一笑，说起以前的事时那双眸子都是亮晶晶的，充满了幸福感：“我想要什么都会买给我，虽然在某些事上她做的并不好，可她是的的确确非常爱我的，爸爸也是这样，他虽然不善于表达感情，但以前每次下班都会给我带一个草莓蛋糕。”
“我很爱他们，所以现在也不希望他们因为我和方可欣而感到困扰……”小姑娘抿抿唇，脑子里又回忆起刚刚刷卡却发现卡被冻结的事。
“其实刚刚知道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女儿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想过不要他们把方可欣认回来，”她垂下眸子，低声说道：“不过后来我看到他们在看到方可欣时候欢喜雀跃的样子，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姜媚轻叹一声，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压在小姑娘肩头，她道：“第一次见方可欣的时候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听然一愣，她没想到姜媚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她还是十分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随即不确定地开口道：“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方妈妈的病房里……”
当时的方可欣瘦瘦小小，皮肤粗糙，脸也有点蜡黄，但她眼睛很亮，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既坚强又活泼的小姑娘。
……和现在完全不同。
现在的方可欣，穿着精致，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特别是在面对自己时，总感觉她投向自己的视线都带着丝丝火药味。
“我只是感觉她和以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顾听然抿抿唇，感觉这样谈论一个人有些不好，尽管那人刚刚才给了她难堪。
“是么？”姜媚语气意犹未尽，“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才是吧？”
“什，什么？”小姑娘朝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姜媚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胳膊，柔声道：“闭一会儿眼睛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见顾听然乖乖闭上了眼睛，姜媚眸底划过一道冷色。
既然如此，就先去掉那盗版系统的蛊惑能力吧，这种能力伤天害理留着有什么用？
顾氏夫妻的确是从心底宠着顾听然的，他们对她付出的爱一点也不少，现在却因为受到那盗版系统的蛊惑反而敌视厌恶顾听然，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姜媚舍不得小姑娘伤心难过，自然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
这样想着，她又想起顾听然已经被夺走了钢琴天赋了。
这段时间还是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碰钢琴才是，毕竟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把这盗版系统送去销毁，到时候估计天赋就能回来。
而这盗版系统的那位宿主……当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姜媚并不担心那盗版系统的宿主离开后方可欣的身体会失去生命力，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女二，世界意识不会让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