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倒下的那一刻,全场难以置信。
鸦岑坐在上面仍是不愿松懈下来,丢了沾满鲜血的断剑,用拳头打着木头的脖子。
这下轮到文客站不住了,朝手下的人看了一眼。
“这一场是鸦岑获胜。”
手下赶紧宣布输赢。
场内又有人出来,过来试图拉走鸦岑,鸦岑挣扎了一下,也倒了下来。
“开门,快点把门打开。”白絮朝着身边的文客手下喊着,嫌弃他们动作太慢,直接从笼子裂口处挤进去,奔着鸦岑而去。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两个绑匪,深知绑来的这人果真不好惹,连夜卷铺盖走人。
文客出声:“走吧,岐姑娘,云公子,等会还有东西要拍卖,想必你们也不感兴趣,不用上去,我这里已经备好了大夫。”
天岐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他们两个都伤得很重。”
其实打到最后,人都形同走肉,只是靠着一股强大的意志支撑着。
若不是脑子受了伤,鸦岑或许不会赢,但也不会赢得如此狼狈。
刘轩云看了看旁边议论纷纷的看客,想着赢钱的也没几个,家大业大的文客也不会赖账,先去看鸦岑伤势比较重要,等回头再来把赢的钱拿了。
“岐姑娘,走这边。”
文客领着天岐和刘轩云进了后面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还是石室,有一条下去的路,可以通往其他地方。
身后依旧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鸦岑和木头被抬走后,又有人走上前来介绍着接下来的流程。
稀世珍宝,价高者得之。
鼠妖看得起劲,发觉身边没一个人觉得他长相奇怪的,心想这个地方可真不错,吱吱吱,抬头一看,文客他们都走掉了,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招呼他一声。
走吧走吧,那两个倒下的人又不是他的朋友。
吱吱。
这么大一个块头,不就是受点皮外伤,比他火烧要好吧,总不至于死了吧。
鼠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到刚才来这里是木头带他来的,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可他人还不错,又是文客在意的人。
算了算了,他偷偷摸摸过去看一眼,要是没事,他再回来继续看热闹。
吱。
他不是大夫,着急也没用。
鼠妖也顺着文客的味跟着走了。
地下一个僻静处,鸦岑和木头都躺在床上,大夫诊断后在帮他们包扎伤口。
在这之前。
“先帮鸦岑看。”白絮拉着大夫就往鸦岑这边走。
文客点了一下头,大夫跟着白絮走了。
木头睁开着眼睛却没有什么力气说话,文客问他:“可有大碍?”
木头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别动,先躺着。”文客小声劝慰,下意识伸出的手又收回来,不安地放在身前。
谷喠</span>鼠妖躲在外面偷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听不到有人在说话,到底是死是活啊。
他不急,一点也不急。
“好了没。”白絮在一边看着大夫慢悠悠把脉,检查伤口,急着催他快点看,“有没有事,要熬什么药?”
“手和身体内都有多出骨折,索性没有伤及内脏。”大夫又在检查眼睛,脑袋,“还不能确认脑中的情况,得等他恢复好了再询问一下。”
“多久能恢复?”天岐出声问,刘轩云和花落都在旁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默默担心着。
“这还不清楚。”大夫见多了伤重的人,却没见过伤这么重,脉象还能如此强劲有力的人,着实是不多见。
不知不觉,他脸上露出感叹的神情,引得旁边还在担心的人一阵不满。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庸医,白絮再急也是在心里骂大夫。
“白,白絮。”鸦岑缓缓睁开眼。
白絮赶紧过去,蹲在旁边,抓住鸦岑的手不放开:“鸦岑,你醒了,你没事吧。”
鸦岑想笑又笑不出来,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拼命道:“没……”没事,就是手被抓住有点疼。
白絮反应过来,松开手抹了抹眼泪:“你没事就好,你干嘛要这么拼命,真想死在我面前好让我伤心难过一辈子嘛。”
鸦岑想抬起头,却抬不起来。
刘轩云不想见这种哭哭啼啼久别重逢的景象,和天岐小声说了句:“这里太闷了,我带殿下出去透透气。”
“走吧。”天岐也跟着一起出去。
大夫帮木头治伤,文客等在一边,拿了写好的药方出去,在外只见到天岐一个人。
“云公子呢?”文客不解地看向别处。
天岐解释:“出来时,他说闻到了鼠妖味道,追着去了。”
文客见怪不怪,带天岐离开这里,去外面熬药的地方。
两人从假山处的出口出来,夜深人静,文客先出声:“鸦公子是何出身?”
天岐迟疑一下,回道:“寻常百姓家的出身罢了。”
难怪。
文客明白他的顾虑:“自古王宫贵胄的亲事便不容他们自己做主,絮姑娘虽不是贵胄出身,却也算是身世不凡。”
天岐摇头:“寻常人家不由自己做主的也随处可见。”
“可寻常人还是向往王宫贵胄般的生活,岐姑娘,你说这是为什么?”文客真心求教。
天岐只知一件事:“王宫贵胄的生活让人看到的只有锦衣玉食,与其说是向往王宫贵胄般的生活,不如说是向往锦衣玉食的生活,最好是既能锦衣玉食,又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岐姑娘的意思是。”文客笑了笑,想到曾经的自己时常在意母亲是否爱他,却在现在才发现,“寻常人家也有诸多拘束,想爱却又不能爱,或许才是最痛苦的,与其贫苦一生,不如,享一世身不由己的富贵。”
“即便是如此想,可富贵也不会轻易找上门。”天岐道,“人活到一定年纪就会认命了吧。”
文客想了想,他大概是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终于承认他是前朝余孽,如今只想安度晚年。
天岐却道:“我还有想做的事,或许失败几次才会认命,你呢,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转向文客十分肯定道,“我并不觉得你是认命的人。”
文客愣了下,自嘲道:“或许,从前的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