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轩云跑出去拉着三泉就要走。
三泉看着他身前,皱眉道:“你不打算换一件?”
“不换了不换了。”刘轩云很有自知之明,“反正明天要赶路,很快就会脏的,我等明天再换衣服了,三泉,我饿了,你先带我去厨房吃点东西。”
“不能自己去。”三泉盯在他手上。
刘轩云还是抓着,拖着他往厨房走:“走吧走吧,你道完别了,该轮到他了,还有,厨房我就不进去了,等会盛了粥,我们两个去后院乘凉吧,你不就喜欢半夜乘凉吗?”
三泉任由他瞎闹,反正要给他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是要找机会给他:“不用拉着我,我自己会走。”
“好,不拉着。”
刘轩云直接抱着三泉的手臂,小声道,“我是头晕,没人拉着我就会摔的。”
“怕黑就怕黑。”三泉看破也说破道,“刘公子,你还真是不坦诚呢。”
“我出来前可是和一个人做了约定的。”
刘轩云觉得他已经很坦诚了,就连是妖这种事都告诉给三泉了,还想让他怎么样?出卖弟弟,这种事,会让另一个人生气的。
“和谁。”
三泉自问自答,“这个你不会说,怎么,想让我和天岐姑娘也做一个这样的约定吗?”
“和我做个约定,如何?”
“我要考虑一下。”
“慢慢考虑,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去睡觉。”
三泉无奈,进了厨房盛好粥就往外走,刘轩云已经将那剩的一点酒也带上,两人去了后院,厨房内的三林和明月还相谈甚欢,殿下也还在安然酣睡当中。
两个跟班还等在厨房外。
另一边。
勇常胜在人走之后,面对天岐就一直在傻笑。
这么一笑,天岐是不紧张了,看了眼门槛,道:“坐下说吧。”
“好。”勇常胜跑过去,用袖子擦了擦门槛,朝天岐道,“干净了,天岐,你来坐吧。”
天岐坐下后提醒他:“你身上穿的是三泉的衣服,你是不是忘了?”
勇常胜猛地转向她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说吧,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天岐不想知道太清楚,只是随口一问,回去和白风也好有个交代,免得白风问起她有关勇常胜的事情,她是一问三不知。
“我不知道。”
勇常胜出来就抱着找到天岐,还有想让天岐回去的念头,可他知道,天岐回去不开心,所以他也不会强求,但他是会努力让天岐开心的。
“天岐,你出来真的是历练,而不是想替白风报仇?”
天岐在他的注视下又起身,心绪沉重道:“我只是师父的徒弟,只是对白风受伤不能再手把手教我练剑这事耿耿于怀罢了,如今,我自己就能够拿起剑。”走到台阶旁拿起剑,一手握剑身,一手握剑柄,抽出一下又推回去,轻笑道,“报仇这种事,我当仁不让。”
还不是要去找那个叫钟冥的妖。
“那你刚才和三泉说什么再说。”勇常胜已经观察了很多天了,小声嘀咕着不敢说出真相,总感觉天岐对三泉的态度,和对他又或是刘轩云,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居然这么信任三泉,什么都和三泉说。
“你听不懂人话吗?”
天岐不耐烦地转身,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我是想报仇,可我说报仇就能去报仇的吗?那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打探着消息只想着报仇才叫报仇吗?那样,就中了他的计了,再说,又不是不说,难道要我拖三泉下水吗?”
勇常胜身子后倒,害怕这样的天岐。
“别放心上。”
天岐尽量平复,“我和你说说来除妖师之前的事吧,我是来找那个人的,也是他送我的胭脂,别胡思乱想,他和白风一样,算是我的父亲。”
勇常胜抬头问:“叫什么?”
天岐坐下:“叫什么不重要,反正他是妖,已经死了,只是我一直不相信他死了,所以出来找他,算了,不说了,你要是在别的地方有麻烦想办法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会帮。”
“那天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勇常胜很想知道在天岐眼里,那个三泉到底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
“不能。”
天岐干脆回绝,更让他相信她和那三泉的关系匪浅。
“那,我能和你说一句话吗?”
勇常胜站起身,走到天岐的面前,比坐下的天岐高就跪下左腿,满脸真诚道:“天岐,你不想听我也还是要说,我怕我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说吧。”天岐紧张起来。
他一笑,脸上是熟悉的皱纹,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可以前做的事情是那么幼稚无比,来到这里后做的事也是一样。
“我,我在除妖师的时候因为我爹的关系,很多人都怕我,因为我娘最疼我了,我爹又最疼我娘。”
天岐嫌弃他磨蹭,还是没有打断。
“没人找我玩,我只能去找别人,可是,就算他们面上会和我说话和我玩,可背地里还是会说我的坏话,天岐,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说我坏话从来都是当面说,而且,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
为他好?
想要骂他打他是为他好?
又不是他娘。
而且,她背地里其实骂的不少,天岐真的是想要打断他的话了,他对她过分修饰了。
不过,听都听了,就听听完。
“我讨厌很多人,他们说着难听的话,我一直在忍,可他们居然当着我的面还说你的坏话,我就忍不住和他们动手了,小爷看不惯他们对你说三道四的,可你却总是不闻不问,什么都不管,每次我有什么事,你都会帮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想过了,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出去历练。”
勇常胜的眼睛湿润了。
“天岐,小爷,喜欢你很久了,真的,真的真的很久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天岐。”
泪眼斑驳竟泛起光。
“我。”天岐听了这些已经不能把早已想好的话说出,只能移开视线道,“我也有话要说,我讨厌你很久了。”
讨厌,怎么会是讨厌呢。
一定是口是心非。
勇常胜愣住了,眼泪已经流下来。
天岐看回来,起身道:“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说这些站着说就行,不想站,坐下说也行,在我面前放低姿态,是想让我可怜你吗?吵吵闹闹的时候比谁都精神,一犯错要么抵赖,要么成哑巴,你是真的很让人讨厌,如果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说喜欢我,让我分心去照顾你吗?”
“我……”
勇常胜想说能照顾自己,可他又刚刚喝醉还尿了裤子。
“刮目相看,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就是想让我喜欢上你,那我明说,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勇常胜,你看看你自己,头发从以前就是这么乱,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就和一个孩子一样,甚至还不如有的孩子,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孩子。
说他很幼稚吗?
可头发,是天生的,没办法啊。
天岐不是知道吗?居然还这么说,真是太让他伤心了,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定要说这么狠的话吗?他不小了,懂得君子不夺人所好的。
只是他不想让自己有遗憾,连说都不去说。
勇常胜哭着撑起最后的面子:“天岐,小爷就是随口一问,你还真当真了?喜欢小爷的人多的是,我要回去了。
还是这样。
望着他的背影,天岐沉下脸,轻叹一声,抬头露出笑,头一次听人在她面前这样真情流露,心中还没平复,脑子是清醒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最多难受几个月就好了。
花渐的事,白风的事,她也是慢慢走出来的。
而且,她说得也不是很难听,只说了头发,都没有说脸,还有他以前那些丢脸的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
勇常胜拼命挥动手臂,故意用着三泉的袖子狠狠抹着眼睛,哭着跑到厨房外,平静下来,抽咽着朝两个跟班喊道:“走了。”
三林和明月还在厨房内有说有笑。
他临走多看一眼,心更痛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感觉留在这就是多余,哪怕明知天岐是故意这么说要让他彻底打消喜欢的这个念头,也还是好难受啊。
喜欢这种事,怎么打消。
最多是淡忘啊。
好你个天岐,太过分了,把小爷当成是什么人了,小爷以后都会记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