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沁心中一紧,自打从川渝回来,嫡母从没要人来传过自己,如今骤然让自己过去,想来,只怕是因为那日谢司令造访的缘故了。
“小姐,大夫说过,您身子不好,早上一定要吃点东西,要不你先吃两口,垫垫肚子再去……”阿秀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
“二小姐,您可别磨蹭,让大太太久等。”听阿秀开口,崔嬷嬷向着阿秀瞪了一眼,语气里已是带了两分不耐烦。
“劳嬷嬷走一趟,我这就过去。”良沁声音温和,自是顾不上吃早饭,崔嬷嬷当年是大太太的陪嫁丫鬟,在傅家待了几十年,向来眼高于顶,对庶出的少爷小姐鲜少有好颜色,碍着大太太的威势,也从来没人敢和她计较。
崔嬷嬷领了喜鹊在前面走着,良沁与阿秀则是在后头跟着,阿秀瞧着前面的崔嬷嬷,小心翼翼的与良沁小声开口;“小姐,待会儿您要是不舒服,就和大太太说,可千万别忍着。”
闻言,良沁心里既是温软,又是好笑,“哪有这样娇气,没事的。”
进了东楼,崔嬷嬷脚步不停,一路领着良沁主仆来了偏厅,就见丫鬟们分站两侧,大太太正在用着早膳。
“太太,二小姐来了。”崔嬷嬷恭声开口。
傅夫人闻言仍是慢慢儿的喝着粥,并未看良沁主仆一眼。
“母亲。”良沁向着嫡母行了一礼,傅夫人这才淡淡“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在良沁身上划过,就见良沁今日穿了件浅碧色的上衣,下着同色的长裙,那衣裳并不是什么华贵的料子,也不是如今时兴的样式,却还是被她穿出了一股娇柔的女儿风情。
傅夫人心下不悦,脸上却还是淡淡的,只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玉碗搁在了桌上,一旁的丫鬟瞧着,刚要上前为太太添粥,就见崔嬷嬷瞥了自己一眼,那丫鬟一怔,顿时不敢动弹。
良沁见状,便是上前为嫡母亲自盛了一碗粥,双手送到傅夫人面前,轻声道;“母亲,请用粥。”
傅夫人接过粥,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吃着,良沁立在一旁,布菜添汤,十分恭顺。
一餐饭,傅夫人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待她吃完,便有丫鬟上前撤走了餐具,傅夫人用丝帕拭了拭唇,走至沙发上坐下,顿时有人送来了新沏的茶水,傅夫人取出了老花镜,随手翻起了报纸,良沁仍是谦卑而温顺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别说良沁,就连阿秀站了这样久,也都是站的心慌起来,更甭说两人自早起至今滴米未沾,阿秀瞧着良沁单薄的身影,只是担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傅夫人终是看完报纸,她搁下老花镜,这才抬起头,向着良沁看去,“今天为什么让你过来,你自个心里也该有数。”
良沁一怔,迎上了嫡母的目光,轻声喊了句;“母亲……”
傅夫人打断了她的话,“想要高攀,想要攀龙附凤,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良沁脸色发白,在嫡母的训斥下并不敢分辨,只怕殃及生母,她的身子微微颤着,一双脚只站的发抖。
傅夫人皱着眉,声音十分清冷:“良澜从小就疼你,还想着要把你带去江北,许给贺长官为妻。”
说到此处,傅夫人顿了顿,又道:“你别怪我把话说得难听,你自己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你给梁建成做了两年的姨娘,身子也毁了,我们江南自是不能将你嫁过去,落得江北耻笑。这事我和你父亲也商议过,哪怕是让你待在家,养活你一辈子,我们傅家也都认了。咱们江南到处都是清清白白的闺女,总之,这事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你身上,往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小楼,没事别出来招摇,听懂了吗?”
闻言,良沁心眼儿发酸,她点了点头,道;“母亲放心,女儿都记下了。”
“再过几日,谢司令和良澜就要回江北,你给我安分点儿,趁早死了这条心。”傅夫人声音透出几分不耐与厌烦,良沁听着还没什么,阿秀听着傅夫人的话,却是忍不住了,上前对着傅夫人开口:“大太太,我们小姐真的没做什么,那天是司令自己找来的,就连贺长官,也是大小姐给小姐保的媒,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阿秀!”良沁大惊,慌忙止住阿秀,示意她不要开口。
傅夫人震怒,一手指向阿秀,阿秀索性向着傅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大太太,小姐才十九岁,您不能关了小姐一辈子啊!”
“崔嬷嬷!”傅夫人怒极,对着崔嬷嬷开口,崔嬷嬷心领神会,领了两个丫头,作势就要将阿秀拖走,良沁压住心慌,也是跪在了嫡母面前,颤着声音恳求;“母亲,是女儿没教好身边的丫头,求求您,求您饶了阿秀。”
“好,你们一个个全反了不成。”傅夫人气得不轻,刚欲呵斥,就听门外传来一道惊诧的声音;“司令,大小姐!”
傅夫人一震,站起身子向外看去,果真见谢承东与傅良澜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