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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这便脆生生的答应一声,转身离去。那个大胡子鸠摩智却眼珠子一转,再叹一声,道:“昔年慕容老先生英雄了得,我们在西川相遇,彼此印证武功,惺惺相惜,只是如今好友已经离尘先去,却徒留我一人苟活于世。唉,管家领我去一拜便可,倒不用慕容公子荒废大事,兴师动众的。”
那管家模样的干瘦老人却微微一笑,慢里斯条的替自己斟好了茶,平淡道:“我家老爷在时,常说江湖里最厉害也最不好打交道的便有三种人,大师知道么?”
鸠摩智道:“既然是慕容老先生示下,那定是极有道理的,不知是哪三种人最不好打交道?”
干瘦老人轻轻的拨去了茶沫,淡笑道:“第一种人,便是女子,女子若没有几样绝技,怎么敢出来行走江湖?”
鸠摩智道:“不错,移花宫主,灵鹫宫主,都是天下英雌,确实厉害至极!“
苏留心里暗笑,“阿朱”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夸赞自己,她也是有几手绝技的。
老总管却道:“第二种却便是乞丐了,这天下间,王侯有数,不过几人,但是乞丐却有千千万,丐帮齐心合力,那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可得罪不起。”
鸠摩智道:“慕容老先生果然真知灼见,小僧佩服,不知道这第三种人却是那种?”
老总管嘿然笑道:“这第三种人,便是和尚了,这和尚既然脱身方外,自然是面皮什么都舍弃的了,咱们慕容家大业大,不知招待过多少浑水摸鱼,想要顺手牵羊带走些什么的和尚尼姑来着...”
“哎哟,老朽失言,万望大师勿怪...”
这老总管眼皮低垂,苏留微微一笑,这句话便露出破绽来了,如真是慕容庄里的老总管,必然十分老道,绝不会说这些带有强烈情感倾向的话语,阿朱心思狡黠,但是江湖经验稍缺,还有些女儿家的心性。
只是想想,鸠摩智是什么样的人,苏留岂能不知,来慕容家绝对也没存几分好心,阿朱这一番话影射,倒也妥帖。
鸠摩智脸色一沉,他是吐蕃国师,小无相功业已大成,不但在国内备受敬仰,便连西夏、大宋的朝廷都对他礼遇有加,此番来慕容家却受了如此大辱,当真气人!
不过他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只一心的想要去还施水阁将其中武功秘籍看个通透,立即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情,道:“老先生说的不错,世间总是居心叵测的人多些,真心的朋友少些,正是如此,知交离世,才叫人心里越的寂寥,小僧才要来祭拜老先生。”
阿朱一听便知道了这个吐蕃来的老和尚是非要遂了心意不可,轻易劝阻不得,她易容之术已然完美,但是自己一双清亮的双眸却伪装不得,明眸一转,便道:“大师,这可不是小事,我也做不得主。”
鸠摩智笑道:“哦,那此间之事,谁能做主?”
阿朱道:“眼下我家公子为聚贤庄武林大会奔波,短时间内是回不得家了,我家的九姑娘却参悟玄功到了关键之处,坐了死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也是不成的。”
鸠摩智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小僧自吐蕃远来,却是为了当年与慕容老先生定下约定,小僧还前去借来大理六脉神剑的剑谱,要借与老先生一观。”
苏留听着六脉神剑这四字,心里一动,这鸠摩智原书里也曾去大理枯荣寺做了一场,只不过没有得到这六脉神剑,只捉了个段誉来慕容家,今番难道是因缘际会,真叫他得了剑谱?
阿朱也笑道:“六脉神剑的剑谱么,那是极厉害的武功了,不过是大理段氏的不传之秘,怎么连这武功都肯借给大师么?”
鸠摩智自顾道:“小僧历经千难万难,才得了剑谱,只是记得当年与慕容老先生曾经定下的约定,只要小僧将六脉神剑剑谱给他看上几天,就让小僧在还施水阁借阅古籍。”
苏留心里冷笑,这慕容博诈死,连自己家的人都骗了过去,鸠摩智多半是要在慕容博墓前烧了他不知道真假的“六脉神剑剑谱”,便可进入还施水阁翻阅天下武籍,这生意倒是做得!
“说到正事了!”
阿朱心里亦是一凛,她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慕容家接人待物的事情一向都是她把持,什么人别有居心,一眼看去便差不离了。
她素有急智,起身便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去请问老夫人的意见如何。”
鸠摩智微笑端坐,举起手里的茶杯,吹去茶沫,浅浅饮着。
不多时,内堂却出来许多气势汹汹的江湖豪客,其中两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格外显眼,一群人众星拱月迎着个老妇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瞧着鸠摩智。
苏留目光一掠,现那五虎断门刀姚伯当也正在人丛之中,怀里抱刀,一脸不忿的神色。
那老妇人面目苍老,衣着却十分繁贵,老态龙钟,手里拄着拐杖,行的缓慢,突地铁拐在地上笃地一敲,铿锵声响,叱道:“什么人来我慕容家撒野?”
瞧她面貌虽老,但是言语之间,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鸠摩智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小僧是慕容老先生说的至交好友,此番前来,便是...”
不等他将那一套说辞讲完,那老妇人便冷笑打断道:“一年里来我家的千百人,全都说是这般说法,我却从未听说过的有这么号人。我知道了,人玉,你给些银钱,打了便是。”
她身边那个俊俏的年轻人便应答一声,对鸠摩智道:“老夫人有令,只是大师远道而来,也辛苦了,今日便在庄内稍作休憩,明日再走不迟。”
他语声温和,做事思虑周全,不急不躁,很有些世家公子的温养气度,姚伯当即赞了一声:“不愧是玉面神拳顾二公子,是与江南名侠江玉郎并称的年轻少侠。”
他有心与人搞好关系,边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公子却不太领情,不阴不阳地道:“玉郎功夫疏浅,可比不得顾二公子的神拳无敌。”
苏留听着了江玉郎这三字,便留上了意,但见得这个面色苍白阴郁的清秀少年眼珠子不停的乱转,心知此人便是江南大侠江别鹤的儿子了,照着绝代一书拉力看,这小子可比老子还要阴狠可怕三分。
“笑话!”
鸠摩智却翻眼冷笑,道:“老夫人拒人千里之外,真叫人心寒,玉面神拳么,小僧倒没听过这个名号。”
此时众人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鼓噪暗讽,说个不停,却没有一人敢向前做出头鸟,鸠摩智心里忽地浮起一股躁气,只想:慕容家慕容博早死,慕容复武功尚可,但是不在庄内,慕容九不过女流之辈,又何足为惧!
鸠摩智心里渐渐浮起一种明悟,目光睥睨,横扫眼前这些个慕容家请来的外援打手。
心里冷笑,什么少侠,什么公子,又或是称雄江湖,名头极大,放在本座眼里,都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又有谁人挡得住我一招半式,但是越是如此,越是作不得,只便趁夜潜入还施水阁,将其中武功秘籍尽数纳为己用,岂不美哉?
他城府也深,心思一转,便已经拿定了主意,有了行动的方向,当下也做出一番寂寥萧索的神态,道:“老夫人年岁已大,断事不清,小僧便等慕容公子回庄再做计较了。”
听着鸠摩智要强留下来,顾人玉冷哼了声,道:“云锦楼那边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大师请与我去用膳罢,请!”
顾人玉口中客气的说一“请”字,但是英气勃勃,却不太友好,他几步并做一步,蜂腰猿臂一挺,伸手便来捉鸠摩智的手臂,手法瞧着平常,其实内中藏了数种玄妙后着手法变化,在场有识之人已经点头含笑,只道:“好一个家学渊源的玉面神拳,当真了得!”
顾人玉号称玉面神拳,可不只是模样生的周正俊俏,他七岁练拳,十二岁成名,家传的拳法亦是称绝江湖,年青一辈之中,除去了北萧峰男慕容,毫无疑问他已能排的进前五了。
“来的好!”
顾人玉的手臂交缠变幻,迎面袭来,鸠摩智瞧得分明,但是端然站着,双手拢在僧袍里边,没有动作的意思,顾人玉转瞬便握住了他的右手手臂,笑道:“大师,走!”
“走哪里去!”
只在这时,鸠摩智冷笑一声,僧袍衣袖一展,众人眼睛一花,但见得他双袖纷飞,竟然将顾人玉双手都罩了进去,看不清变化,只是动作极快的衣袖一带一拂。
众人眼睛一花,鸠摩智人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动过,顾人玉却吃劲不住,身子一晃,往后跌退数步,方才站稳,但是气血浮动,俊朗的面上浮现一抹骇然酡红,心道:这老和尚功力竟然高到了这样的境界,我可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