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尔登与多姆向着古堡前进的时候,隐藏在群山山脉之中的洞窟附近也有了一些动静。
几只的黑鼠借助着同伴死亡的尸体在巧合之下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它们黑色的身影游走在苍翠的青草地之上,远远望去格外的突兀。
它们猩红色的眼珠盯着前方的路障,还是与第一道防线一致的,前方横放着对黑鼠来说十分高大的原木。
即使是黑鼠们有限的智慧,它们的记忆也还能留存先前同伴的死亡。
面对前方的横木,它们不会再次选择将自己的后肢高高蹬起。
几只黑鼠亮出了前肢处锋利的爪牙,就贴紧着原木的下发使劲挖去,尖锐的鼠爪在短暂之间就将一堆厚厚的泥土都上打而出。
黑鼠们的爪牙在即将打穿那层薄薄的土壁,整只鼠身都使劲钻进打好的洞中,它们有限的智慧无法明白爪牙接触土壁时带来的炙热温度意味着什么。
土壁被下挖频率极高的爪牙终于是挖穿,黑鼠们迫不及待地一下就将那小小的洞口刺啦一声穿破。
紧接而来的是,那炙热的温度唰的一声蔓延至黑鼠的全身,将那黑色的身影完全覆盖上火红的烈焰。
细长的吱吱声瞬间惨叫而起。
下一刻,便化为火焰的燃料化为焦黑一片。
风,将那浅淡的烧焦气味吹起,吹到洞窟附近的时候,焦味已经完全消失了。
“你是说,希里斯大人去试探黑鼠的操控者,并试图找到黑鼠入侵玛佩地区的真相吗。”弗林的面色上还带着惨白之意,就算是一直更换臂间的药物,也不能减轻他的痛苦。
此时,弗林正坐在椅上,听着赶回来的瓦恩的话。
仅剩的一只手却扶在自己的头侧,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发晕,“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身处在洞窟附近的人们聚集起来,他们都能听见瓦恩的声音。
非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却从中还是止不住地泄出一些声音来,“希里斯大人。”
就在众人被这一消息震慑之时,坐在主位上的老者抬起了自己的头,沧桑而又富有经年智慧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漫出。
他的声音不急不慢,足够的沉稳,“瓦恩,希里斯大人还说了什么吗。”
温因问:“希里斯大人,他有对我们下达什么的指挥吗。”
褐发的青年被众人围在中间,他的身上沾满了砂砾与尘土,甚至是被揉碎了的草根也附着在他的衣间,发丝被汗水所打乱。
瓦恩的声音还因为大口地喘着气而有些急促,“有。”
在瓦恩的脑海之中,浮现起了那个绯发的身影,还未经历变声期的声音清亮而温润。
“在玛佩地区中,别的地方说不定还有存活着的人。”
“黑鼠会聚集在多姆的身边保护他,那么别的地方的黑鼠数量会相应的减少。”他瑰色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瓦恩的双目,“瓦恩,我可以交给你们吗。”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瓦恩猛地摇晃自己的脑袋,他对上温因那双充满操劳的眼睛,他决然点头。
“我们可不能拖累希里斯大人的后腿啊。”
在洞窟之外,那驾曾经运送着物资的马车被进一步改造。
马车的四周都打造出了安置火把的框架,并且做好了放置火把熄灭的措施。
非特望着众人改造的动作,却是垂眸不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突然间,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拍,非特转头望去。
就撞入了一双浅绿色的眼睛。
“艾琳?”
艾琳脸上带着笑意,她对上非特的眼睛之后就重新往前望去,“你是在担心希里斯吗。”
“担心肯定是有的,但是那是希里斯大人,在希里斯大人面前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打败他的。”非特眨眨自己开始泛起湿意的眼睛。
“我只不过在想,之前明明在希里斯大人面前发过誓,要亲手将黑鼠杀死的。”
她说着,就盯着展开的右手手掌,“我只不过是在说大话而已,就凭借我这样的力量……”
“虽然我不知道我们能为希里斯带去些什么,但是,”艾琳眼中带着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的手指握紧裙摆,“听起来可能有些不知所谓,但是我觉得啊。”
“希里斯救下我们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可是发着光的。”
就好像是太阳的光辉一样……
艾琳回想起了她身处在黑暗的密道之下向上看去的人影,那是被日光所勾勒出来的身影。
“他啊,一定没有想在我们身上索要回报吧。”
“所以,”非特眼中漫上雾气,“我才更想要为希里斯大人做出些什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漫上雾气的眼睛骤然睁大,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起来了。”
下一刻,非特低低的声音顿时拉高,“我想起来了!”
非特因为激动而握上艾琳的手腕,二人的眼睛相互对视,“艾琳,我想起来了。”
“希里斯大人有可能的目的地。”
艾琳被非特的话中的声音一激,同时之间回握住非特的手,“那个目的地是哪里。”
声音中急切难挡。
“我所成长的村落向南的方向,那一座被遗弃的古堡。”
在非特回想起被她遗忘了的古堡之时,被洞窟中的众人所思念着的谢尔登正是身处在古堡之内。
此时在谢尔登的眼中,身周的古堡却完全不属于荒废的状态。
眼中映入的是大片大片的蔷薇花从,艳丽的蔷薇花红得非常,状似即将从它们的花瓣上滴出血来。
谢尔登的双脚站立在蔷薇花从中的道路上,被精心打理过的蔷薇花丝毫没有侵入它们不应该存在的道路。
谢尔登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触感不对劲,低头向下望去,兀一入目的就是与身侧的蔷薇同色的大红,垂坠的长袍层层叠叠,腰间系着的是装饰功能大于实用性的黄金腰带。
他手中紧握着的鹰杖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代表贵族身份的正装剑,亮眼的金箔贴满了正装剑的剑柄。
谢尔登试探性地抽出手里突兀出现的正装剑向空中一刺,传来的手感分明告诉他,他现在手里这柄,不过是贵族用来装饰的玩具,杀伤力几近乎无。
但是,聊胜于无。
他又将手里的装饰用剑收回剑鞘之中,余光之中却是瞥到了腰间的熟悉之物,那仅存着的古铜色的钥匙。
“多姆先生?”谢尔登朝蔷薇花丛外轻喊了一声,得到的回应却只是清脆的虫鸣。
他低敛双眸,心中思绪千回万转。
就在刚刚,他与多姆在远处瞥见了古堡那高耸建筑的影子,他们已经走到了古堡的附近。
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谢尔登变成了现在的衣着打扮。
身着如同蔷薇花一般艳红长袍的谢尔登抬首,他就能看到被蔷薇花从完全包围着的竖起的建筑。
洁白的砖石,暗灰的尖顶,无一不显示着古堡的大气与奢华。
只是,唯一没有体现出来的,却是本应存在的‘荒废’。
谢尔登望着眼中巍峨的建筑,手中下意识地按上被他卡在腰带上的正装剑剑柄处。
他的记忆没有错乱,也没有昏睡过去的痕迹。
所以……又是怒神搞的鬼吗。
正当谢尔登沉思之际,身侧那原本是空无一片的地方突然传出了一道人声,“主人,现在应该是下午茶的时间了。”
谢尔登骤然转身,正装剑疾然出鞘,即使是装饰的用途,但是剑刃也依然锋利,出鞘的剑刃尖端直指向身侧之人。
那突然出现之人身上衣物整洁,是制式的衣服,布料却说不上精细。
显然是仆从的模样,他低眉顺目,似乎对指向自己眉中心的剑刃视而不见。
仆从嘴里重复道:“主人,现在应该是下午茶的时间了,前来做客的子爵大人已经在会客室等候许久了。”
语中丝毫感情都没有,就像是早早被设置好的机器。
谢尔登的眼神落在仆从的身上,手里的剑不曾放下,他正在打量着眼前之人。
胸膛没有起伏,口鼻没有呼吸——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
“你为什么要把我称为主人。”谢尔登的右手很稳,他警惕着问。
只是,谢尔登的问题还是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仆从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主人,现在应该是下午茶时间了。”
谢尔登又望了他很久,最后才把剑收回来,口中说道:“我知道了,你带我去吧。”
听见这话,那状似机器的仆从才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他先是恭敬地弯下腰向谢尔登鞠躬,然后缓慢地转过身去向前带路。
仆从双脚似乎有些偏瘸,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谢尔登跟在仆从的身后,揣着的剑没有将它收回剑鞘里,从天边落在谢尔登身上的阳光炙热非常。
迎面扑来的风夹带热气。
这本该是寒冷的冬日,却在这之中成了炎炎的夏日。
恰到此时,仆从的身影从阳光照耀之下的光明中,步入了古堡建筑所遮挡下的黑暗之内。
他的□□在光明与黑暗中交错的一瞬间都如同影子一般有些扭曲,从而显得诡魅异常。
谢尔登的注视一直落在仆从身上,在仆从发生扭曲的一瞬间,瑰色的眼中目光一凛,手边的剑迅然向前狠狠下劈。
剑刃从扭曲的影子上方横劈而下,一时之间竟是打散了那影子的再次成形。
被打散的影子化作黑色的飞烟丝丝融入了古堡的建筑之中。
“希里斯?”
就在谢尔登用剑劈散那道黑影之时,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灌入谢尔登的耳中。
谢尔登警惕之心不减,手里的剑唰地上抬,就指向了前方声音传来的地方,瑰色的双目同时瞥去。
“哈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