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微小心翼翼的看了百里骁一眼,轻咬着唇瓣说道,“摄政王,您还是让奴才自己喝药吧……奴才命贱,受不起你这般的照顾。”
他的脸色很苍白,身子似乎也比初见时瘦弱了。
此刻的他更是睁着一双黑漉漉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他,百里骁看到这样的墨青微,冷硬的心不自觉的一软,“孤说过,孤最喜欢强人所难的。”
所以……您老人家都把药汤送到我嘴边了,我要是不配合着您,您就要对我不客气咯?墨青微在心里暗自接过他的话,面上还是小心翼翼的张嘴喝下那一口药汤。
药汤黏稠苦涩,呛得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百里骁又舀了一勺子药汤送到她嘴边,墨青微硬着头皮喝下。
再舀,再喝。
终于的,墨青微将一碗的药汤都喝下。
“嗤。”百里骁看着她那张苦瓜脸,低低一笑,“你现在连喝个药都怕苦,之前孤让你负荆请罪下你倒是有骨气的直接去撞柱子了。你这脑袋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气了?”
墨青微,“……”她那不是傻气,她是怕暴露真身啊。
“摄政王……查到是谁给老夫人下毒的吗?”墨青微赶紧转移话题问着。
不得不说她这原身的主子真是个神通广大之人。
让她一个女伴男装的人混进宫中当太监,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百里老夫人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下毒。这样的人要是不揪出来,真是让人寝食难安。
百里骁将手里的药碗一放,脸色阴沉了下来,一双眼睛却是盯着墨青微,“已经有些眉目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那个下毒之人了。”
他看她时,目光灼然,像是一张织得密密麻麻的网,要把她整个人网罗进去。
墨青微眉毛轻挑,心里明白,虽然她这一回是救了百里老夫人,但像百里骁这种生性多疑的掌权者,又怎么可能会完完全全的信任他这样的小太监。
只不过现在的百里骁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敌视怀疑她了而已。
墨青微暗自咬了咬后槽牙,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把一切都向他坦白得了。省得以后总是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心里斟酌了一小番后,她才终于鼓足勇气,“摄政王……之前我束发之日时,您不是说可以答应奴才一个请求吗?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黑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希翼。
百里骁又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投注在墨青微身上的精力比以前多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现在发现墨青微这张脸真的是很会做表情。
各种各样的表情。
纠结得、难过得、害怕得、高兴得……
看多了,似乎也挺有趣得。
“孤自是说话算话。”百里骁唇角边的笑容深刻了几分,“你说吧。”
不过就是个小太监,百里骁不觉得他会提出什么太过苛刻的要求。
一般的要求,他会尽量的满足他的。
墨青微两只手握成拳头状,“摄政王,其实奴才想求您……”因为紧张的缘故,额头处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儿轻渗而出。
“嘭!”一个瓷器坠地的声音骤响。
墨青微循声望去,是靳准将墨青微刚才喝药的那个药碗摔在地上了。
“摄政王,卑职一不小心打破了药碗,还请摄政王莫要怪罪。”靳准不卑不亢,拱着手声音清润的向百里骁说着。
哪里因为打破了一个碗就被定罪的。百里骁没有要追究他罪名的意思。
墨青微微恼,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要向百里骁坦白一切,被靳准这么一闹,她刚鼓足起来的那些勇气又都被风吹跑了。
心里默叹了一口气,墨青微只能重新在心里斟酌组织语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在殿门口响起。燕忠的身影很快的出现在殿中三人的视线之中。
“主子,老纪刚才派人来报说已经查出给老夫人下毒的人了。老纪押着那人正往这里赶。”
在燕忠说完话后,墨青微很明显的感觉到百里骁全身散发出一股煞气,整个殿中被一股冷气压环绕。
“你先好好休息。”百里骁嘱咐了墨青微一声后便起步离开。
他一走,燕忠也紧随而后。靳准这时来到墨青微的床榻边,伸手捏了捏眉头,“你刚才是不是要把你女扮男装的事情向摄政王坦白?墨青微,摄政王这样位高权重的男子最是厌恶别人欺骗他了。他若是知道你的真身是个女子,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靳准摇了摇头。
墨青微还是太嫩了。
墨青微被他这么一“教育”,心里并没有对他产生多少的感激之情。相反的,她对靳准的怀疑倒是加深了。既然她这身体原主的主子那么的神通广大,这个靳准出现的时机又太过的凑巧。靳准会不会也是那个幕后主使人派来对付她的?
“啊!”心思翻转间,殿门外又响起一阵惨烈的痛呼声。
“纪主事已经将那下毒之人押送过来了,百里摄政王现在正在殿外审问她。”靳准主动上前,拽住她的一只手臂,将她往殿门口一扯。
墨青微直接被他扯到殿门外。门外,穿着甲胄的羽林卫们已经围成了一圈。圈子之中,百里骁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拿着一根特制的长鞭,神情阴鹜的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一个侍女了。
“孤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给老夫人下毒的?”
那个侍女紧紧的咬住唇瓣,依旧没有要供出幕后指使人的打算。
百里骁的耐心像是很快的就被耗尽了,他周身萦绕着的残暴冷戾气息暴增。
“不肯招?呵。”百里骁低嗤一声,眼神凶狠而残佞,手上的长鞭用力的甩在侍女身上。
那特制的长鞭安上了倒钩。一鞭子下去,鞭子上的倒钩刺穿皮肤,嵌入肉理,痛得让那侍女又惨叫出来。
墨青微看过去,发现那个侍女全身很快就血肉模糊起来。
百里骁似乎并不满足,几鞭子下去后,他将手里的鞭子丢给纪宁。他又从燕忠手里接过一把长剑。
锋利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能晃花人眼睛的锐芒。
“孤,真是很讨厌有人伤害孤的家人。以后若是再有人把主意打在孤的家人身上,孤就是掘地三尺,也不会轻饶他的!”
百里骁说这话时,像一头拼劲全力都要护住自己家人的雄狮。
“啊!”也是在下一刻,百里骁手里的长剑一落,现场鲜血四溅,惨叫声连连。
墨青微看了一眼那个侍女被长剑刺穿的一只眼睛,胸口剧烈的一荡,“哇”的一下就反胃的吐了出来。
靳准眯了眯眼,长睫遮住眼里翻滚着的异样眸色,回头声音淡淡道,“如果你刚才将你女扮男装的实情告诉给百里骁,那现在躺在那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就是你了。”
墨青微好不容易的才止住了胸口间翻滚着的呕意。再抬眸看向那个侍女时,发现侍女的意志已经彻底的被百里骁给瓦解了。现在正哭着喊着求百里骁给她个痛快。
百里骁便把那个侍女交给纪宁他们拷问。
而他,携着一身的血袍转身。
阳光下,他的目光落在了墨青微的身上。
“你刚才想跟孤求什么?”前一刻,他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这一刻,他高大俊挺的身子被阳光镀上了一层的金晕,尊贵奢华得像天上的神祗。
“启禀摄政王,墨青微刚才说他的伤只要养个几天就好了。他希望等他的伤养好了,摄政王可以放他一天假。他想出宫散心。”在墨青微愣神之际,靳准出口替她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