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敬往事一杯酒,愿无岁月已回头。”
“似水年华匆匆过,徒留惆怅在人间。”
“……”
叶晨念完那些神咒,然后苦口婆心地吟诗作对劝说亡魂消散。
去往生。
去修来世。
没想到这群家伙,一个个纹丝不动。
脸上那喜忧参半的神情,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定格了。
叶晨只得搜肠刮肚拽词,拽情怀。
想把它们劝服,劝去该去的地方。
好半晌。
叶晨说得都快口吐白沫了。
这群家伙还是纹丝不动。
叶晨简直郁闷得像撞墙了。
不要老子用武力,非要温柔度化。
度化个锤子啊。
就踏马一群不知好歹的孤魂野鬼。
这海市蜃楼都消失了,都回想起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还留恋个屁人间啊。
算了算了。
老子真是多管闲事。
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听算了。
就困在这里万万年呗,永远不投胎都行。
关老子屁事。
“你,你个臭小子,居然毁了老娘这么多年的心血。
你改变了时间的速度,让海市蜃楼消失,把它们拉回了悲催的现实世界。
然后劝它们走,劝它们往生,你以为是为它们好,它们会领情吗。
错了,大错特错。
它们只会恨你,谁踏马愿意清醒的痛啊,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带来的快乐是旁观者想象不到的。
你以为它们不知道这是海市蜃楼吗,你以为它们没有能力逃脱吗,是它们不愿意逃离这一切啊。
它们喜欢被困在这里,和心心念念的人长相厮守,人生再无遗憾了。”
绣娘的声音影影绰绰,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又似乎在很近的地方。
叶晨张望了一会儿。
没看见本尊在哪里。
叶晨感觉有点累了,有点困了。
没空再慢慢玩了。
那就速战速决呗。
“急急如律令!妖魔鬼祟现出真身,天罡北斗,地煞罗列,破破破!”
丁依依听得简直是一头雾水。
这是啥口诀啊,从没听过呢。
但感觉好牛逼的样子。
叶晨露出一个狡猾的笑意。
别问。
问就是现编的。
怎么牛逼怎么气势如虹怎么编呗。
很快。
天亮了。
时间静止结界被打破后。
黑雾散尽。
天与地,魂和物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所有亡魂一个接一个倒地。
犹如多米诺骨牌效应。
很多眉间的笑意还来不及褪去,神情已经变回了麻木。
“你,敢坏老娘的大事儿,老娘要你死!”
一个身影仿佛从天而降。
落在叶晨面前。
这会儿天色大亮,绣娘的脸显得越发清晰。
不用于之前的半边脸面目全非,伤痕累累。
那半边脸现在被另一张脸占据了。
一张小女孩的脸。
两张脸一老一幼,年龄相差起码五十岁。
“哈哈,恭喜啊,多年夙愿实现,终于和小姐妹合为一体了。”
随即叶晨话锋一转,眼底满是轻蔑之色。
“不过呢,合体也是白搭,就算加上你们两个的力量,也是斗不过本大爷的。”
话音刚落。
那张小女孩的脸变了。
神情悲戚。
泪如雨下。
开始声声哭诉着。
“我好可怜啊,来到这世上,还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呢,就凄惨地失去了生命。
我好恨啊,我不甘心,不甘心往生,我想重活一次,我想和绣娘好好在一起。”
叶晨:“……”
服了。
打不过就来这一出苦情戏,是吧。
这就和你穷你有理一个调门啊。
你弱你有理?
你弱你就能为所欲为?
还想博老子同情?
老子偏不惯着。
“停停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运的波澜起伏大概率是注定好的。
你这辈子命运这么惨,要不就是上辈子做了缺德事,要不就是下辈子会弥补给你一个富贵命。
总之呢,死了就是死了,与其叽叽歪歪滞留人间,还不如麻溜去往生。
说不定来世可期呢。”
那小女孩脸上露出一丝愠怒。
“不,凭什么,这辈子的债还没算完呢,老娘不甘心走。”
叶晨表示小暴脾气忍不住了。
是,确实是那几个暴徒作恶,让你惨死,但是你大仇已经报了啊。
还要咋地。
欺负普通人欺负上瘾了吧。
人家可与你没怨没仇,招你惹你了,凭什么要成为你复活的奠基石啊。
“我从小就长得美,个个都说我长大以后肯定会惊艳男人的,所以我很期待那一天。
谁踏马能想到,原来就没那么一天,我没机会长大,我这张脸定格在了最稚嫩的岁月。
所以我要收集最完美的五官,还要最婀娜的身材,我要重生我要光芒四射,我要惊艳天下男人。”
叶晨翻了一个白眼。
哔哔个没完。
简直比唐三藏还能瞎比比。
啪。
一个大比兜甩了过去。
简直是老太婆喝稀饭-无耻下流啊。
第一次见把为非作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绣娘被打得晃悠了一圈,差点摔倒在地。
然后捂着脸,怒气冲冲瞪着叶晨。
服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吗。
你丫说不过,就使用暴力?
还打女人。
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真是暴力狂。
肯定一辈子打光棍,断子绝孙。
“还瞪!不知悔改是吧。”
啪啪啪。
又是几个旋风大比兜。
绣娘被扇得低下了头。
然后嘴里吐出一个大门牙。
啧啧啧。
狼人灭啊。
比狠人还多一点呢。
老娘不发威,你特么真的当慈祥老太太是吧。
“阿蓝!
布阵!
生死绣!
绣生死,断阴阳!”
顿时。
左边脸和右边脸迸发出一股歇斯底里的狠劲儿。
绣娘的头发如同钢针般,每一根都直直竖起。
坚不可摧。
眼睛里射出一丝丝黑线。
在半空中飞快翻滚着。
点成线。
线成片。
犹如一双灵活的手,在勾勒走线,慢慢一个图案雏形可见。
此时四周聚拢排山倒海的阴风。
空气似乎被撕裂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惊天动地的恨意,夹杂着重重叠叠的执念把叶晨二人围绕其中。
叶晨:“……”
叶晨一脸黑人问号。
这,这是啥玩意儿?
十字绣啊?
渐渐地地上的亡魂动了,一个个站了起来。
然后麻溜转圈。
在绣阵里游刃有余,活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