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拳头，如今竟然是已经包裹不住他的手了。
莫临抬头看去，就见他以为会对自己生气和失望的灵汐，扬眉轻笑：“想什么？快去做功课吧，再晚点婆婆该来叫了。”
灵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情绪没有隐藏好还被她发现了，原本就满是郁气的心里此刻只怕仅剩下慌乱了。
她确实要好好与莫临谈一谈，却不能让他独自胡思乱想，以他的性格若是放任下去只怕会联想更多莫须有的事情来。
让他去书房里静下心，等他想要该怎么与自己说了，他们再谈吧。
见她并没有生气，莫临才安心，乖乖听话的去了。
知道现下不是任性的时候，也没有再像往常那般要求灵汐陪着，倒也是会看眼色。
落霞从方才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看着那道已经长得很高挑的身影，又倾身往旁边靠了靠：“在神界，我的样貌虽不及你，却也是数一数二的。”
在灵汐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继续说道：“怎么我这般风姿绰约的美人出现，他竟然连看一眼都嫌费劲呢？”
若不是提到要与灵汐凑一间屋子，他怕是全程都能把自己忽略个彻底。
“......”
灵汐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正经的话来。
世人都说落霞娘娘温婉善良，乐善好施，为众人造福，每年祭拜之人多不胜数。
却不知道她性子温婉有之，张扬有之，偶尔还会像此刻这般跳脱，哪里是什么落霞娘娘，分明就是落霞妹妹。
有些无奈的伸手将她的脑袋给推开：“莫要胡说八道，阿临如今年岁尚小，哪懂得这些，何况他不是那样的性格。”
“还小？寻常人家十六岁便订亲了，他如今十三岁，同窗之间就没有聊聊心仪的小姑娘？”
落霞本来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她照拂之下的人类，就她从前的观察，通常这个年岁虽是懵懵懂懂，却也已经知晓一些男女之事了。
又不是不同人接触，怎么会完全不懂。
灵汐有些好笑：“他对成婚一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而且不过才十三岁，哪里懂得这么多？”
虽然她偶尔也会提起，但在她的心里，莫临始终还只是个孩子呢。
与小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落霞侧目看了她半晌，想到方才那孩子像是要把她冻死的眼神，还是出声提醒道：“他从小便跟在你身边长大，黏你黏的紧，听说我要与你住一间，那模样好似我要把你从他身边抢走一般。”
“执念至此，若你真走了，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她竟然还怀疑过这孩子会是九重天那位下凡历劫，如今想来是万万不可能，即便只是转世，这些情绪也不会是那位会产生的。
灵汐没有回话，望着池中欢腾的鱼儿有些出神。
可不就是怕她被抢走吗？要说莫临现在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便是她说要离开。
这突然出现了一个故人，还是他从听说过的，自然是会让他不自觉就提防起来。
从迈进院子里开始，就已经竖起满身的倒刺，看似对落霞的到来并不在意，实际却已经悄悄观察了许久。
这一年来他的性子转变了许多，从前对外人虽不太热情，偶尔却也会笑一笑，如今反倒是冷漠了许多。
灵汐能感受到那由内到外的沉寂与凉薄，唯有在自己面前时才会有更多的情绪。
这也是她越发犹豫的原因。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灵汐起身坐到不远处的秋千上，脚尖轻点，便慢慢悠悠的晃起来：“即便在这郁州再住百年又如何？”
见她起身，落霞也跟着过去，在灵汐嫌弃的目光下转身坐到了池塘边：“怎么这般小气？你这秋千不是还有位置吗？”
说是这么说，但真上去她还是不敢的。
凤汐神君生气时多凶残她可不想再见识一次。
“我倒是觉得可以留下，好歹也是你从一个小不点养到这么大的。”
手还跟着来回比划了两下。
落霞自己又没有养过孩子，她最多只是见到过人类是如何对待自己养大的孩子的，其中的心情却是不能理解。
但是她从前养过一只小狼。
“你还记得白白吗？他离开的时候，我这心里也挺空的。”
灵汐当然记得，那时候落霞可是到自己那里念叨了许久，只是要说多伤心还真没有看出来。
只是早就知道那只银狼是冥王了，却还是叫白白也就她了。
正想着，就听她幽幽的开口，语气中不无遗憾：“毕竟是当儿子养了，这儿子跑了，可不得难过吗？”
“......”
落霞一抬头就瞧见灵汐的神情，有些不服气：“我真的有伤心过。”
“哦，不是生气？”
落霞一笑：“我为何要生气？他回去做他的冥王岂不是更好？也不必整日装什么大尾巴狼躲在我的落霞殿里。”
“可真是委屈死他了。”
灵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也不再接她的话，口是心非，视线在池中扫了一眼：“不要再往里头丢鱼食了，它们不知饱腹，再吃下去怕是会被你撑死。”
落霞手上的动作微顿，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鱼食，底下那些小鱼独自一鼓一鼓的，却还在拼命往上扑腾。
赶紧将瓷碗放了回去。
有些无辜的瞄了眼灵汐：“应当不会死吧，要不我救救它们？”
“你不要再霍霍它们，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灵汐走到她旁边瞧了瞧，见小鱼还活蹦乱跳的才放心。
除了那个小孩，她还有如此上心的时候，落霞试探性的指了指：“所以这些鱼是谁在养？”
灵汐将水面上的鱼食收了，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是阿临从集市里带回来的，怎么了？”
“......”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她就知道这些鱼不简单，果然是那个小子要养，但她还是摇摇头：“无事，只是觉得你对这鱼还挺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