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作为王府的主人早早便开溜了，府中没有长辈，又难得碰上这样开心的日子，徐灵意倒也不着急回宫。
陪着来客喝了几杯，才放下手中的杯盏，往太傅的方向走去。
付博远向来是滴酒不沾，旁人如何喝的欢快，她几十年来都是自顾自饮茶，任凭她们如何劝，从未有过片刻的动摇。
只是她转头看向趁她不注意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的傅文轩，有些无奈的拧眉：“你这像什么样子？”
这么多人瞧着，怕是又要传出什么话来了。
“无事，她们早已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喝几杯酒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这话的间隙，傅文轩又往嘴里灌了一杯。
傅博远视线往周围扫了眼，果然大家都见怪不怪，毕竟有大庭广众之下把几个女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迹，喝酒还真显得小事一桩了。
但是也顶不住她这般不要命的喝。
“酗酒伤身，浅尝辄止即可。”
傅文轩手微微一顿，听话的放下水中的杯盏，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起身：“孩儿去花园里走走，透透气，这里头闷得慌。”
傅博远见她要倒不倒的样子，下意识就想伸手扶住，但她又自己马上稳住了身体，转身便走了。
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十一，正想让她过去跟着，余光就瞄到一个身影过来的脚步一转，往傅文轩离开的方向去了。
微微叹了口气，又把十一拦了下来。
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么今夜就好好来个了结吧。
是好是坏，她都插不了手，只希望轩儿自己能够想清楚，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要自己承担了。
傅文轩方才喝了不少，但是却还没有到完全醉得到时候，脑袋虽有些沉重，但是脚上的每一步却都走得很稳。
熟门熟路的绕到了花园里，找了个长廊坐下，就这么趴在上面，透过水面，望着随风摇曳的枝丫，与云朵相伴的月亮。
要说这京城里的花园，除开皇宫，越王府说第一无人再敢说第二。
虽没有花团锦簇，可每一样植物都稀有得紧，却不是一般人说想要养就能够有的，可见先皇与当今圣上的宠溺程度。
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来人并未曾刻意隐藏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般。
就这么往她的方向过来，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两人一站一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外面，傅文轩原本紧张的心情缓了缓，享受几年来难得安心的时刻。
可能是喝了些酒，心里那强烈的渴望被激了出来，她一点也不想要走开，就这样安静的待一会儿吧。
今天是越王成婚，可大家似乎都挺开心，在花园里都能够听到前厅的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小，连花园里都变得更加安静下来。
傅文轩垂眸看了眼地面，偷偷瞄向右边，一只金丝绣成的龙爪就出现在眼前，身旁的人丝毫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就这么低着脑袋朝对方行了一礼：“陛下恕罪，天色已晚，娘亲应当在外头等急了，文轩先行告退。”
要多疏远便有多疏远，半分没有从前的亲昵。
姿态冷漠的好似两人一直就是维持着君臣之间的距离般。
徐灵意皱眉，在人即将从自己身边过去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跟前：“轩轩这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
既然互相喜欢，为何总要将她推远，往后种种的难题她都会一一克服。
傅文轩就这么看着两人的手半晌，才缓缓挣脱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看向被乌云挡住的月亮，轻声说道：“陛下，看不见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贴上来一道温暖的身体，手臂压着她的手环过腰间，徐灵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同样轻声回答她：“很快就会出现的，我的月亮。”
说着轻轻在她的颊边吻了吻：“是我的月亮。”
傅文轩愣了愣，想到她从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时候还小，又是三个人一起，以为她说的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眼眶微微一热，两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心里一软都想要答应下来了。
但最后还是轻轻把她的手挪开，转过身，扬起一抹笑，只是眼中却雾蒙蒙一片：“可是陛下，月亮要到处看看，可不能只停留在京城里。”
徐灵意缓缓放下手，终于反应过来她今天为何没有躲开，原来是早就已经做好了道别的打算，所以在这里等她。
不是说好了等她成亲再走，还以为今生即便不能在一起也能就这么相伴左右。
看着她泪眼朦胧却神色坚定的样子，徐灵意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知道她心意已决，竟也不再出声挽留，伸手拉过她的指尖包裹在手心里。
似感叹又似自语：“那我的月亮，什么时候才能看够这世间的山山水水，重新回到天的怀抱里。”
傅文轩仰头看着她，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本就清丽的脸庞更是我见犹怜。
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她心中无数次的询问，既然她都以男子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何不能是男子？
既不能成为男子，又为何让她对身前的女子动了心。
身前的人可以是寻常百姓，也可以是官家贵族，却不能够是当今圣上。
肩上的重任已经如此庞大，任何人都能够给她压力，自己却是不能够不忍心也不可以的。
“月亮始终是在天的怀抱里，从未曾离开，从前不曾，往后也不会。”傅文轩回握住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轻轻靠在她的怀里，：“月亮会时刻为天祈福，愿我的天平平安安，事事顺遂，愿天庇佑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徐灵意闭了闭眼，最后还是伸手将人拥进了怀里：“何时走？”
“等我与越王道了别便走，怎么说也是一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