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丞相府门前停下，玉竹急忙上前，伸手就想要扶人，哪曾想平日里即便是醉了酒都很乖的少爷，这一次出来后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魏千宁先下了地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个忠心的，好好把少爷送回去。”
“是。”
玉竹应了一声又重新看向方温瑜，正想要开口，身后又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明日少爷醒了，让他来一趟我的书房。”
方丞相说完转身就进府，魏千宁紧随其后。
“是。”
玉竹等人走了后，背过身没忍住瘪了瘪嘴。
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想着又伸过手去准备要拉垂落在眼前的右手：“少爷，快下来，奴才送你回去休息。”
只是还没有碰到，就被躲开了。
方温瑜把右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片迷蒙，因为差点被碰到手有些不开心，拧着眉头。
“少爷？”
玉竹的手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怎么了，少爷以前不会耍酒疯呀。
方温瑜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走到了另外一侧：“我要从这边下。”
玉竹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绕过马车跑到了另一边：“好好好，那奴才扶着少爷从这边下来，你担心看脚下。”
说着试探性的伸出手，已经做好了可能又会被拒绝的准备，但是这一次那只白皙的手却直接搭了上来。
他松了口气，少爷还是很乖的，又善解人意，耍酒疯都知道要适度，没有为难他。
小心翼翼把人扶下马车：“少爷，能自己走吗？要不奴才背你？”
方温瑜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走。”
不过一会儿后，玉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看着坐在床沿满脸抗拒的人，玉竹又把手上的帕子过了遍温水，哄他：“少爷，该休息了，咱擦把脸就睡行吗？”
还没等他过去，床上的人踢掉了脚上的鞋子，整个人钻到了被窝里，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就不要洗。”
“……”
玉竹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一次醉酒居然与往常乖巧的模样大相径庭。
又不能把人叫醒，只好把东西收拾一番，灭了烛火出去了。
翌日。
方温瑜早早便已经醒了，却一直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出来。
直到玉竹过来敲门了，他才拉着被子露出一张爆红的脸：“进来。”
玉竹端着面盆从外面进来，放到了架子上：“少爷，吃食奴才已经拿来了，你洗把脸，再晚要冷的。”
说着转头看去，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布满了着急：“少爷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得了热病吧？”
眼看他马上就要冲出去叫郎中了，方温瑜在他有下一步动作前开口：“不是病了，闷着脑袋闷的。”
玉竹看了眼掀开的被子，再抬头看看他红扑扑的脸：“哦。”
方温瑜看着清水半晌，在玉竹渐渐疑惑的目光下，终于是把手放了进去。
玉竹站在旁边等了会儿，把已经过好的面盆端起来，想到方丞相说的话：“对了，大人昨天回来说了，让少爷今天去书房找她。”
方温瑜点头：“嗯。”
应该是因为昨天越王找他，想要问问他们的关系。
想到灵汐，白皙的脸颊又红了。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回到晚宴上，好好认清楚面前的杯子，而不是稀里糊涂的喝了酒。
喝到第一口时他就发现了，只是可惜已经来不及。
这边方温瑜还来得及去书房，魏千宁就已经到了。
两人隔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分明是父子，却总是透着几分疏离。
魏千宁看了眼桌上用了一半的早点：“你继续吃。”
方温瑜抿了抿唇，摇头：“我已经吃饱了。”
本来就是要放下筷子了的。
猜到他可能也是为了昨晚的事来的：“爹爹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我以前就说不要种什么杨柳，这些东西到处飘的都是。”
魏千宁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用绣帕在眼前挥了挥，一撮漂泊的柳絮就被他赶跑了。
方温瑜的目光就这么随着它到了空中，再到门框上，最后随风而去，轻轻喃道：“这是它的种子，以后还会在其他地方生根发芽的。”
不会永远困在这座庭院里。
因为声音太小，魏千宁没有听清楚，也不在意，只管自己把来意说了：“你与越王什么时候相识的？”
方温瑜早就知道他会问什么，如实回答：“我与越王并不相识，只是昨日差点落水越王……扶了儿子一把。”
魏千宁见他神色不像是作假：“那后来越王又同你说了什么？”
“……”
方温瑜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又有了升温的架势，挑了能说的说：“提了一下傅公子。”
“傅文轩？和你提他做什么？”魏千宁也不过随口问问，不等他回答又继续开口：“你与廖青蓝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这回连低着头的玉竹都抬头了，为了遮挡脸上的喜悦，又赶紧低下头去。
等魏千宁走过，他才一脸高兴的跑到桌边：“少爷太好了，你终于不用嫁到尚书府去了。”
“也不知道大人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没有听到声音他低头看了看，本来应该高兴的人却垂着头，在发呆。
想到刚刚方温瑜说自己差点落水的事情，玉竹高兴的神情收了回去，有些愧疚：“少爷，你昨天没事吧？”
这个消息太过于惊喜，他都差点忘了。
主夫与少爷明明是亲父子，怎么听到少爷要落水了，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方温瑜伸手揉了揉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那个人做的。
趁人之危的登徒子，居然趁他头脑发昏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还动嘴。
更气人的是，他偏偏就记得清清楚楚。
可恶。
等他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一张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脸：“玉竹？你怎么了？”
玉竹见他脸上并无半点伤心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少爷，奴才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的。”
少爷真的越来越坚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