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见她这副样子了,无奈地笑了下,道:“说起来你聂右相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为何偏偏这样惧怕喝药呢?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聂臻悄悄翻了个白眼,倒:“是么?那下官也觉得,忠言逆耳利于行。淮安王,为何下官说的话,你却从来不听?”
凤箫吟顿时颇有兴味地道:“你且说说看,你说的什么话本王不肯听了?”
嘴上说着,却又从袖袋里取出来一只扁盒,打开了推到她面前,道:“就知道你需要这个。”
聂臻唇角一抽。他做什么都是一意孤行,什么时候会听她的?而这糖果……一而再再而三,她感觉自己像是凤箫吟投喂的一只小老鼠!但是,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她还是端起药碗,轻轻吹了一会儿。凤箫吟这才又问:“你去慕容家安插眼线了?”
聂臻一愣,抬起头来朝凤箫吟看过去,问:“你又知道了。下官真的很怀疑,淮安网莫非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总在揣摩我的心思!”
“呵呵。”
凤箫吟轻笑,冲她挤眉弄眼地道:“人生难得知己,右相大人有本王这样一个知己,那还不好?”
聂臻:“……”呸!除了知道他厚脸皮,她对他一无所知好么!见她明显不相信,凤箫吟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毫无动静可真不是你聂臻的风格!”
面对凤箫吟对自己这样了解,聂臻倒也没有了最初的戒心,她漫不经心地一下又一下地吹着碗里的药,随口道:“为何下官就不能不动声色?毕竟,皇后如今被禁足,哪怕我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
对此,凤箫吟但笑不语,就只是看着她。她要的只是皇后吗?是整个慕容家啊!从受伤后至今也有七八天了,聂臻的身子经过了仔细的休养,各种珍贵的药是不要钱似的往右相府里送,所以她的精神看起来比初受伤时好了许多。只不过……脸色依然是十分苍白,哪怕近几日天天瞧着,凤箫吟也觉得,她似乎瘦了不少,尤其是那腰肢,换下官袍之后穿着便服,显得更细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让本王猜猜,你选中了慕容家的谁!”
坐着也是闲着,凤箫吟饶有兴趣地思索起来。他自顾自地分析:“在慕容氏已经有一席之地的人,不能为你所用也是白搭,断然不是你能看中的对象。本王猜想,你应该会找那些不受宠的入手。这种人心中抑郁不得志,更容易收买。尤其是,对慕容家极为愤恨的。”
“只有痛恨慕容氏的人,才可能会答应跟你站在同一个阵营并且为你所用,那么……”“我想,一定是那些庶出的或者是私生子之类的。”
“慕容氏百年世家,从老到少有数百人,这真要推敲起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啊!”
“……”聂臻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就这么一直自言自语。药吹得差不多了,她屏住呼吸,将那碗药仰头而尽,旋即,不客气地捻起一粒糖果放入嘴里。不得不说,在吃甜食的时候,人的心情会好很多是真理。心情美了,聂臻才突然打断了凤箫吟的自言自语,道:“不用猜了,我选的慕容恪。”
“慕容恪?”
凤箫吟一愣,显然相当意外聂臻竟然会选择慕容恪!他微微皱眉,思索着聂臻选慕容恪的原因。当然,他不认为聂臻会无缘无故就选择这么一个人,聂臻做事不能看表象!他疑惑地问:“慕容恪是个纨绔子弟,他手里莫非掌握了什么能跟慕容升一较高下的制胜关键?”
聂臻唇角微微一勾。她没有解释,而是问:“凤箫吟,倘若你想倾覆一个家族,而偏偏你的实力比不上对方的时候,会从什么人入手?”
能坦然说出自己的做法,还问出这样的问题,也算是二人之间的一个小进步,算是凤箫吟在聂臻心里的一个初步认可。“……”凤箫吟倒是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不能强攻,当然是里应外合内部击破了。而这个内奸,必定要找一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就是他刚才分析的,不受宠的、仇恨值拉满了弓的那种人。“可是,如果对方没有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呢?”
聂臻挑眉又问。她微微侧着脸,斜睨着他,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小眼神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凤箫吟心中一动,答道:“那就创造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恍悟:“所以,你找不到一个最佳人选,便自己创造了一个?”
聂臻抿唇轻声一笑,似是而非地道:“本相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那条有眼光的鱼。”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慕容新的仇恨值拉得够,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从小到大的遭遇已经让他仇恨蓄满,只要扇一点风点一星火便能熊熊燃烧。这是第一。第二,他有那么点聪明,不然根本不可能在那样压迫的环境下成长到现在,还偷偷读书习字,学会了一点武功。即便不算强,对于他的起点来说,有这样的高度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这种人呢,是有野心的。第三,他杀了慕容升的幼子,跟慕容升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断然不可能再跟慕容升交好。可惜,杀了慕容建后,慕容新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在慕容氏立足,所以,聂臻便想到了为他创造一个身份。下意识……便想到了慕容恪——她一早就盯上的人。慕容恪那种烂人,游手好闲,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也是该死!而他虽然不受宠,好歹在慕容家吃饱穿暖,还是个小霸王。慕容新能用这个身份,比原来的身份更好办事一些。等某一天,冷不丁地拔尖出来,能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但是大惊失色之余,也会觉得有那么点理所当然。于是,聂臻盘算好了一切,就一直在等待时机。果然让她等到了!她派人在妓院里派人做掉了慕容恪,做了一张人皮面具,等着慕容新上钩。如她所料,事情进展挺顺利。能让聂臻对一个摸不透的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凤箫吟心里得意得不行。“所以,此慕容恪,非彼慕容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