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待了两日,苏齐就拿着请帖出门,去惠山县,赴陆知县的约了。
离县城还有些许距离时,他就远远地瞧见,城门口有一批衙役站在那里,
且每人腰上都围着大红绸缎,站在最前面的两位,手里还提着锣鼓。
这,不会是来迎接自己的吧?
待马车渐渐靠近,苏齐掀开帘子问道:“在下苏齐,特来赴知县大人的约.....”
话还没说完,就听“哐当”一声铜锣响,众衙役齐声高喊:“恭迎苏举人到城!”
喊声不仅吸引了周围的百姓,也将苏齐吓了一跳:不用这么高调吧?
有衙役过来谄媚道:“大人已等候苏举人多时,还请您随小人一同进城。”
苏齐拱了拱手:“有劳!”
于是如众星拱月般,他在一众衙役的敲锣打鼓声中,来到了县衙。
下马车的时侯,有衙役上前来搀扶,苏齐满脸黑线:
搞得自己跟那皇宫里,面白无须的人物似的,真是太太太周到了!
于是他挥了挥手,直接从旁边跳下来,随后跟着衙役来到后衙大厅,只见厅中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见人到了,笑着过来迎接:“少彦,我可等你许久了啊,终于把你等来了!”
苏齐一呆:大哥,我跟你很熟吗?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啊!
但也仅呆了一瞬,立马他就笑容满面地拱手回应:
“在下苏齐,见过陆大人,久闻大人贤名,今日得见,实乃一大幸事。”
不止你会装,我也会!
陆炫见此,笑得更热情了,心道:此人虽说是个寒门,但其手段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不但能攀上知府,还是六如先生的弟子,而且其绘画造诣之深,甚至名动京城。
以其才华手段,日后必定前途无良,跟此人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此想来,倒是要感谢自己那个惹事的儿子,回头打完,还得再好好嘉奖一番。
苏奇不知对方的心思,只觉眼前这个陆知县,看起来比海大渝还要油腻几分。
那笑容里无不带着算计和打量,几乎要把自己剥光了放在称上称重量了。
对此,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没办法,谁让自家欠对方人情呢。
早早还了这人情,日后应该就不用再接触了,否则晚上睡觉也不踏实。
想到这里,他忙就外甥打人的事,拱手向对方赔罪:
“在下今日前来,乃是替我外甥来赔罪的。
小子顽劣,冲撞了小公子,还请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如我真要计较呢?”
“这......”苏齐想了想,看来不吃点亏过不了这关啊?
于是他一咬牙,说道,“我虽一介寒门,能力有限,但也懂得知恩图报。
大人如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为大人效力,但前提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事。”
陆炫亲昵地拍了拍苏齐的肩膀,笑着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只是听闻东白先生一画难求,今日厚着脸皮讨上一幅,用来安慰下我的儿子,省得他整日里嚷嚷着让我替他报仇。”
这话一出,苏齐完全没法拒绝,自己的画上百两一幅,今日却要免费送出去哄孩子,想想都心疼。
回去要罚王荣那小子写上一整晚的大字,否则难解他舅,我的心头之郁闷。
“不知小公子平日里喜欢看什么画?在下就按照小公子的喜好来画。”
陆炫说道:“那小子平日里既不喜读书,也不喜看画。”
苏齐听了心道:那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我力气?
陆炫见苏齐有些为难的样子,故意笑着道:“听闻少彦博学多才,我就想着,你定能做出一幅哄我儿子高兴的画来。”
我去,当我是专门哄孩子的奶娘啊?
啊呸!
“大人谬赞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试着画一幅,期望此画能哄的小公子高兴。
还请大人替我准备一张白纸。”
陆炫很高兴,立马喊人取来白纸。
苏齐则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画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带的,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在脑中构思了片刻画面,随即又在纸上比画了两下,等确定好脑中事物大概的位置后,就着手画了起来。
陆炫好奇,所以一直站在旁边观看。
他先前就计划好了,准备同这人要一幅墨宝,送到京城里那位大人的身边。
再过不久就是那位大人的生辰,自己送上那位喜欢的墨宝作为生辰礼,定能讨得对方欢喜。
陆炫虽然不善绘画一道,但也见过一些名家画作,只是此刻眼前人画的什么东西,他实在是看不懂。
纸上那又方又长的盒子是什么?
还有那圆不圆,尖不尖的,难不成是佛塔?
他越看越奇怪,且隐隐有些着急,这人莫不是真画了些奇形怪状的物什来哄孩子吧?
那自己到时还怎么拿去做贺礼?
苏齐不知身边人的想法,他只知道对方让自己画哄孩子的画。
小孩子好奇心重,最喜欢一些奇思妙想,从没见识过的东西。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官二代,还有什么是他们没见识过的?
当然是古代没有,只有现代才有的东西喽。
于是,他决定画一座现代化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炫彩霓虹、行人如织.......
如此奇幻的神秘世界,直将陆炫看得目不转睛,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这这这到底是哪里?
那又长有方的物什莫不是房屋?”
苏齐没有回答,他只专心着手中的画作,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钢筋水泥的世界。
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既温暖又冰冷,既陌生又熟悉。
无论他在古代呆了多久,这里的一切还是如不可磨灭的印记般烙印在他的骨血里。
此画让他沉浸在回忆里,一时间竟然难以抽身。
直到最后一笔画完,他才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古人了,或许终其一生也再难回去,这次就当是最后的缅怀吧!
“大人,此画已经完成,请您让小公子来鉴赏吧。”
陆炫抚摸着画作,对画上的内容叹为观止。
虽然不知这画得是什么,但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名的力量,正冲击着他的心脏:
“这画上之地,到底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