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千万人,吾往矣!
经过连日来的奔波,苏齐两人终于到达了省城。
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谁知到省城才发现,这里早已人满为患。
客栈,民宿早已挤满了赶考的学子。
有的是人还没到,房间倒先定走了,最早的甚至半年前就定好了房屋。
幸好两人定了两手计划,若客栈民宿没有位置,那就去同乡会暂住。
要问为何不去寓馆?
寓馆也有,只是在省城,寓馆不叫寓馆,而叫同乡会,由府衙牵头,再由商贾们筹资开办,属于半公半私的会所。
这一类会所平日里接待公差,或举办商会,待到科举之年,再对条件合适的学子开放。
所谓条件合适,也就是说,并非所有学子都能入住,只有持有府学或者县学推荐信的学子,才有资格入住同乡会。
条件不够却有钱的,那干脆就住客栈或者民宿,既没条件也没钱财的,就比较惨了,只能避住到郊外的破庙里。
幸好苏齐还不至于沦落至此,在来省城之前,就请海知府写了两封推荐信,一封给到张敞,一封留给自己。
两人拿着推荐信来到同乡会报到,很顺利地办理了入住手续。
本以为省城够大,同乡会的环境或许会更好一些。
谁知到了那里一瞧,与府城的寓馆半斤八两,都是破烂的宿舍,斑驳的墙壁,连老鼠打洞的地方都一个样。
苏齐摇了摇头,问管事可有好一点的房子?八壹中文網
管事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看其衣着穿戴,立马判断是个穷书生,也不知是从哪里搞来的推荐信?
他不屑道:“想住好的?拿十两银子出来。”
十两?苏齐皱眉,这个价格都够包住客栈,至少半年的期限了。
管事看他表情就知道是个穷鬼,于是不耐烦道:“没银子?那就等你中了举人再来住吧!”
若中了举人谁还来这里住?
苏齐与张敞对视了一眼,两人苦笑着摇摇头。
就这样吧,总比住破庙强,破庙里仅有个屋顶能挡挡雨,既不安全,又容易生病。
这里好歹还有个床能睡,不至于因为着凉生病而耽误了考试。
两人来到宿舍,久违的一幕乍现,满宿舍的男人味直冲鼻端。
苏齐瞬间屏住呼吸,在心里默念: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随后,才满面笑容地踏进了宿舍:“兄台,幸会幸会!”
……
乡试又称秋闱,是秀才朝举人进阶的一场科举考试。
不过,参加乡试的也不全都是秀才,除了往届的副榜举人,还有国子监的监生和各地保举的贡生,一同参加。
竞争激烈的程度可想而知。
与之前的考试比起来,乡试除了竞争更激烈之外,在考核规则上也大有不同。
秀才科和童生科都是由地方官吏或者书苑出题,同时试卷的审批也由地方官吏自行解决,
也就是说考生最终的成绩,乃是由地方官吏决定的。
在这一点上,乡试就大大不同了,考生所考的题目都是由礼部或者翰林院的学士所拟,
地方官无权干涉,也不能参与其中。
而且监考的主、副考官也是临时委任,在礼部还没公布前,谁也不知道主、副考官是谁,会到哪里监考。
如此一来,既能防止地方官贿赂考官,也能防止考生因为提前知道了考官的喜好,而轻松过考。
知道这件事后,苏齐不觉暗自流汗,自己之前可不就是沾了这方面的便宜么,如今看来,再想占便宜是不可能了。
为今之计,只能拿出真本事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方能知晓。
乡试除了规则制度有所改变之外,还有一些小的地方也做了改动。
比如考官不再称为考官,而改叫座师,考场也不再叫考场,而是称之为省府贡院。
贡院还有“上贡”的意思,意为替皇上贡献人才,就如恭送给皇帝物品一样,都称之为贡品。
乡试共分为三场,每一场连考三天,不到考试结束,不得离场。
也就是说,除了考试,包括吃喝拉撒也都要在考场里解决。
乡试不是淘汰制,考的综合成绩,所以直到三场考试结束,才会放榜。
而且放榜也只放副榜,正榜则有报喜差亲自上门报喜,考生只需坐等就行。
至于没等到喜差的考生就可以去查看副榜了,若副榜也没有,就可以打包回家准备下一科了。
此外,乡试时,考场并不提供食物,而需要考生自带。
于是苏齐与张敞早早就来到集市采购食材,为乡试做准备。
两个大男人的手艺都不怎么样,只能做些简单方便的食物,
比如水煮蛋,水煮面条,水煮青菜等,反正翻来复去,全是水。
“少彦兄,要不咱们这几日好好练练厨艺,争取能做个烙饼什么的?”
苏齐想了想,摇头道:“厨艺也不是三两天就能练起来的,再说还要读书呢,哪来的时间练厨艺?”
“那怎么办,难不成带壶水去考场现煮?”
……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阵鲜香味飘过鼻端,引得人口水直流。
张敞两眼冒光:“这烧鸡作得可真香,要不我们买几只烧鸡带去吃?”
苏齐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再带壶酒去?美酒烧鸡岂不快哉?”
“嘿嘿,我倒是想,就怕拿去就孝敬了衙役们,最后反倒进不了自己的肚子。”
“你知道就好。方才走来看到个卖煎饼薄饼的摊位,带这些去考场,倒是比较合适,若不我们去买些?”
张敞忙吸了吸鼻子:“那我要先看看好不好吃。”
说着,两人就往那摊位走去。
卖饼子的老板很大方,还给两人试吃了个饼子:“不是我说,我做的饼子不仅味道好,而且用料足扛饿。
已经有好几个同你两一样的学子,来我这买了饼子要带去考场,你们买我的饼子不吃亏。”
苏齐尝了,味道确实不错,而且饼子经放,带去考场确实很合适。
于是两人就每种口味的煎饼都买了一些,等回去的时候,一人一大袋,
直将摊上的所有煎饼一扫而空,乐得摊主一口一个“爷您慢走”,“欢迎爷您下次再来!”
……
回到会所后,两人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阶段。
临时的佛脚也得抱一抱,万一佛祖显灵了呢?
两人全情投入,很快到了临考的前一天。
张敞突然叹气道:“这次手头没那种药,总觉得要被考场的污秽之气给糟蹋了。”
苏齐嘴角抽了抽:不就是个让人暂时失去嗅觉的药吗?哪里配得上“糟蹋”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