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敞说道:“方才的院子够大,若再找个小的,只怕三个人住不下。”
苏齐疑惑:“就我们两人,何来第三个人?”
张敞不好意思道:“离家前我曾答应过娘子,等在京城安顿好了,要将她接来同住。
所以,这院子还是要找大些的好。”
苏齐瞪眼:这兄弟没得处了,我一孤家寡人,整日里看着他们夫妻两卿卿我我,还能考得好试吗?
于是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分开住得好,否则两男一女住在一起,对嫂子名誉实在不利。”
张敞这才反应过来,三人住确实不妥,自己娘子贤惠貌美,若是被人勾搭了去,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于是果断应了苏齐的主意,分开来住。
苏齐若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心里定唾弃万分:这厮是不是对“贤惠”两字有什么误解?
两人“分道扬镳”后,他又按照登记的房屋信息找去了下一家。
这次的房主是个老人,为人比较谦和,他还领着苏齐直接去看了房子。
房子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离贡院虽有些距离,但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房子不大,其间有一个小院子,一间卧房,一间厨房,卧房后有个厕屋,用来如厕之用。
小是小了点,但苏齐一人住,也够用了,关键是价格便宜,五两银子一个月,但需付一压一。
一出手就是十两,真是套路满满,不免让人有些肉痛。
苏齐咬咬牙,定下了这家,毕竟找房子这种事既耗体力,又耗精力,
碰上一个差不多的凑合着住就行,更多的精力还是得花在考试复习上。
房屋收拾得很干净,家具被褥也一应俱全,租户拎包即可入住。
苏齐同房主办理了入住手续,付了银钱,接了钥匙,当晚就住了进去。
离家数月,一路风尘仆仆,如今有了住的地方,心里立马踏实了下来。
简单洗漱一番,换下染了一身灰的长衫,苏齐麻利地打水搓洗起来。
正在这时,他听到外头有人在敲门。
来者何人?
莫不是房东觉得房租太低,打算反悔过来提价?
想到此,苏齐惴惴不安地去开了院门。
还好门外的人并不是房东,却是一个陌生的书生。
该书生头发蓬乱,满面灰沉,衣裳还被扯掉了一块,仿佛刚被打劫了似的。
没想到还真被他给猜对了。
只见书生拱手弯腰鞠了个大躬,随机哭丧着脸道:
“深夜打扰实在冒昧,在下方默,从广东过来京城赶考。
不幸的是,初到此地就遇上了小偷,我一路追踪至此,却失了小偷的踪迹。
我此刻失了银两没法住店,只能上门叨扰,还请兄台能好心收留在下。”
苏齐忍不住将人上下打量,他吃不准这人是不是个骗子。
该书生见他狐疑的目光,几乎都要哭起来了:“兄台行行好,就收留我一下吧!
一间柴房足以,等明日我就出去打工赚钱,等赚了钱,就将房费给你。”
见他诚恳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同为赶考的举人,出门在外,能帮一分就帮一分。
苏齐动了恻隐之心,同意将人留下同住:“我这间房子也不大,只有一个卧房,你看......”
“兄台能好心收留,在下感激不尽,实不敢跟兄台争卧房,我住柴房就成。”
“既然如此,那我去拿床被子给你。”
苏齐说着,就进到屋里,抱了床棉被出来,
也幸好房东慷慨,藏了好几床被子在柜子里,否则今晚只怕就要有一人挨冻了。
被子又大又厚实,苏齐将被子铺在厨房的柴垛旁,见方默半盖半垫躺下之后,他才回到院子里继续洗衣服。
洗了一会,忽听身后传来动静。
原来是方默见他在洗衣裳,忙又从被子里爬起,走过来道:
“我来替兄台洗衣裳,除了洗衣物,我还会做饭,劈柴,打扫屋子。
日后这些都我来替兄台做。”
说着,就夺过苏齐手里的衣裳,麻利地搓洗起来。
看他熟练的样子,确实像个经常做家务的,这倒是挺难得。
苏齐不经对他生了些好感,要知道,古代的读书人那就真的是“只识书本,不通俗物”的书呆子。
想进个厨房,都要被人一句“君子远庖厨”给赶出来。
如自己这般,能上手做家务的男人,那真是比大熊猫都稀罕。
所以眼前这位能干家务的读书人,实在是太稀缺了,苏齐忍不住对他高看起来。
两人坐在院子里边洗衣边闲聊,从“论做家务活的利弊”,一直聊到“科举入仕”。
两人越聊越投机,直到天边泛白,才坚持不住,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苏齐才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厨房做点吃食。
但等他来到厨房,正打算淘米做饭时,就见锅里有一锅喷香的菜饭正冒着热气。
灶堂里的柴火还冒着火芯。
柴垛旁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留了张纸条,但躺在那的人却不见踪影。
苏齐将纸条拿起,见是方默留下的,上面说他出去找工作赚银两了,让自己别惦记。
另外,他用昨天的剩菜煮了锅菜饭,留给自己吃。
临走前,他还将水缸里的水都给打满了,柴火也都劈完了。
还嘱咐自己安心读书,有家务活留着等他回来做。
苏齐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果然发现这人将活都给干完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留给自己处理。
没想到自己一时心善,居然找了个“田螺先生”回来,真是赚大发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办法,爷就是人品爆棚!
在京城,苏齐也不算举目无亲,他还有一位干兄在此,也就是六如先生的儿子,正在大理寺任职的霍启赋。
吃过饭后,他就按照之前霍启赋留在府城的地址,找了过去。
经过集市的时侯,买了些糕点作为伴手礼带上。
一路上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霍府。
与府城的霍府比起来,眼前的明显上要小很多,看起来还不到府城的一半大,而且大门也没有府城的宅子来得气派。
即便如此,在京城这寸土寸金地方,也已经了不得了。
霍启赋见到苏齐,很是高兴,忙把人请进屋。
屋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在玩耍,看起来约莫四五岁的样子,应该就是霍启赋的儿子。
苏齐笑着道:“你儿子倒是比我儿子要大一些,长得可真精神。”
霍启赋听了笑道:“他平日里皮实得很,倒是没有你儿子乖巧。”
说着,就将儿子唤了过来,嘱咐其叫人,随后又让下人将孩子领了出去。
他自己则招呼着苏齐就坐,问道:
“你几时来得京城?在何处落脚?干脆搬来我府上同住吧,我们也好秉烛夜谈。”
苏齐笑着推辞:“我租赁了一处小院,与一友人同住,倒也方便。”
霍启赋听他说是跟别人一起住的,便也不再劝说,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聊到了会试上面。
他提供了一些会试的经验和注意事项,随后说道:“你可知,你如今在国子监已经出名了。”
苏齐诧异:“哦?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