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苏齐禀生的身份,既可以到县学学习,也可进到府学深造,而且还都是免学费入学。
但府学属于州府级的学府,名头上自然比县学更高级,而且教学设备更完善,师资力量也更雄厚,对苏起来说,显然选府学更好。
只是府城路途遥远,一旦进了府学,势必只有休假的时候才能回来,这让苏齐很是放心不下一家老小。
林硕一见自己姐姐的模样,忙改口让姐夫去县学读书:“县学也不差,而且县学离家近,放学后就可以回来照顾家人。
再说了,府学里都是富家子弟,你一个穷酸书生怎么跟人家相处?
而且府城那样的繁华之地,一年的开销,没个十几两根本过不下去......”
小舅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母胡氏给堵上了:“你姐夫自有安排,用不着你多嘴,快吃你的。”
苏齐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件事,从府城一路回来的时侯,我就有考虑了,最后还是决定去府学读书。
而且,我还打算在府城安家,将家人带在身边,这样我读书也比较安心。”
刘氏忙道:“府城花销那么大,我们怎么住得起啊?”
显然她也是想随时照顾儿子的,只是府城的开销太大,让她很是犹豫。
苏齐自然知道家人担心什么,但在心里,还是前程为主,遇到更好的学习机会,他又怎舍得放弃?
至于钱的问题,可以慢慢想办法。
“娘,儿子的目标可不仅仅止步于当前,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自然要先抓住再说。”
听了这话,大舅杨广豁激动得一拍桌子,高声赞道:“说得好,这才配做我杨家的外甥。
你只管进府学去,钱的问题两个舅舅来替你想办法。”
大舅妈斜了大舅一眼,暗地里拉了拉丈夫的袖子。
二舅也笑着点头:“府学确实比县学要好,你若想去就尽管去,其他的舅舅替你安排。”
大舅妈偷偷朝二舅妈看了眼,没再做任何小动作。
岳父林英德也大着个舌头,拍胸脯保证,会全力支持女婿搞学业。
这些苏齐都看在眼里,他忙起身朝众人拱手作揖:
“多谢舅舅、舅妈、岳父、岳母,能得到大家如此关照和支持,是我此生修来的福气,我也定不会辜负大家期望的。”
饭后,苏齐被小舅子给拉了出来,后者问道:“姐夫,此次院试,许丹考得如何?”
苏齐没有隐瞒,将许丹的成绩说了,林硕听后有些沮丧:“如今你们不但成了秀才,还都是禀生,而我却连个童生都没考过,明年还得重头来考......”
苏齐见状,安慰道:“你也不必泄气,只要多用点心,总会考上的。
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听许丹的口气,他舅妈怕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林硕听了一呆,失魂落魄道:“门当户对?难到我真的没机会了?”
苏齐看不得他这幅模样,真是比平日里可怜不少,于是忍不住给他画了个大饼:
“也不是一定没机会,等哪天你姐夫我金榜题名,许丹他舅家还不得上赶着倒贴呀!”
听到这话,林硕眼睛一亮,忙欢喜道:“那姐夫你可得加油,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看你了。”
看来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一个不甚,就要负责小舅子的后半辈子,这么大的责任自己怎么扛得住?
苏齐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心软许下承诺,如今想收都收不回,只能打着哈哈转移注意力:“你可知许丹的外家是什么身份?”
林硕想了想,道:“我只知他舅舅在鸿胪寺任职,具体是什么职位,那就不得而知了。”
苏齐点头,鸿胪寺是朝廷的外交部门,是用来接待宾客司仪的,听说是个肥缺。
上次救许丹出狱的,相信就是这位舅舅了。
离府学开学已没多少时日,既然要去那里读书,那此刻就要开始准备。
苏齐连夜写了两封信寄往府城,一封是送往府学的报名信,另外一封则是写给霍飞章的,信中交待了自己打算进府学深造的事宜等等。
接下来几日,大舅帮忙找了工匠来修屋子,而苏齐则专门抽时间去探望了状元书肆的汪掌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汪荃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助他开辟了书画市场。
若是没有汪荃的帮助,只怕自己此刻还处在食不裹腹的阶段。
“汪叔,小侄今日来,是特意向您辞行的,我打算去府城求学,希望能得到汪叔的一番指点。”
苏齐拱手作揖,仍然是一副谦虚恭敬的态度。
对此,汪荃很是欣慰,按道理,对方如今可是秀才,而自己只是个商贾,两者的地位早非之前可比。
但苏齐并没有因此而看低他,而是态度一如从前,这点实在难能可贵。
自此,他才真正从心底,将苏齐当成子侄看待。
汪荃一脸慈爱:“我一介粗人,哪里能给到你指点,唯一能帮你的,大概也只有钱财方面。
你若还有时间,就画两幅画来,我尽快替你卖出去。
你也好多备些银两,届时到了府城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这到是意外之喜,苏齐忙高兴地谢过,随即立马赶回去作画了。
他准备连夜画幅画出来,好赚些去府城的路费,画的内容也已想好,就画一副仕女图。
正当他在画那个仕女的时侯,林钰走了过来,看了片刻,突然问道:“相公是在哪里认识的画中人,竟然还会弹琵琶?
苏齐听了一僵,忙咳嗽几声掩饰道:“这是模仿旁人的作品,至于画中人,咳咳咳,我并没见过。”
林钰“哦”了声,就没再问。
偷眼见人走后,苏齐才心虚地抹了把汗,继续将未完成的画完。
在盖章的时侯,对于要不要以“东白先生”的名义来署名,他想了很久,毕竟之前六如先生提醒自己,要低调行事。
但盖不盖章,价格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自己如今正值用钱之际,还是先割一波韭菜再说。
最后心一横,在画的末尾盖上了“东白先生”的印章。
第二日一早,他就将昨晚的画送到了书肆寄卖。
汪荃看了忙点头称赞,不过半日功夫,那幅仕女图就被人给买走了。
听汪荃说,买走此画的是府城来的一个富商。
扣掉属于书肆的佣金,苏齐到手就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果然比从前赚得多了,这让他窃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