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对浮票,检查考篮,脱衣搜检,都比之前的考试要严格得多。
轮到苏齐了,衙役先凑近,将他的脸上扫了个遍,耳朵、鼻孔、嘴巴、眼睛,不放过每一个“孔”。
吓!这些地方也能放小抄?
“把衣服脱了!”
衙役一句话,苏齐立马从里到外都脱了个精光。
只见衙役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又都细细检查了一遍。
鞋袜脚趾这些都可以理解,但为何连菊花都不放过,那个地方也能夹带小抄?
没见过的,不等于没有。
恰在这时,他身后一个考生,就因为在那地方搜出一张小纸,而被官兵给叉了出去。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自己想不到的,没有别人办不到的。
搜检完毕后,苏齐穿好衣服鞋袜,草草挽了头发,接着进入了下一关。
依着以往的惯例,下面就是结保和唱保。
院试同府试类似,依然是由两位禀生同时做保,当然银子也是付的双份。
苏齐忍不住感叹,禀生赚银子实在太容易。
娘的,自己也非考个禀生不可,将花出去的冤枉钱给讨回来!
铃声响起,院试第一场,正试开始!
一拿到试卷,苏齐就稳下心神,开始审题。
第一题出自《四书》:“荡荡乎,民无能名嫣;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这一题出得中规中矩,《四书》的经典题目,比较常见。
此句取自《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赞尧的名段,说尧这人太伟大了,人们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对他的赞美。
他的功绩也太卓越了,简直“平阳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通过分析,可以得出,解答此题时,务必要颂杨古圣贤人的化育之功。
指出尧为人民干了哪些事,用了哪些贤人,然后要表扬当朝皇帝英明神武,
并表表自己的衷心,说自己也要励志辅佐当今圣主,为百姓、朝廷做番大事业等等。
这题难度不大,苏齐略作一番思索,理清了思路后,就提笔在草稿纸开始书写。
第一题写完,接着开始第二题。
这一题要求写一篇策论,题目是《若王猛治秦用于我朝》。
论起王猛,此人可称得上是前秦的改革大家。
无论是政治、军事、经济还是农桑,他都勇于创新,大力改革,且在当时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
可以说,王猛是个全能型的人才,而他的改革理念也相当鲜明,特点是敢于针砭时弊,雷厉风行地进行创新。
若单论王猛的改革,苏齐可以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但难点在于,要将这些改革“用于我朝”?
那就不好随便下笔了。
王猛在政治上“抵制权贵,整肃吏治;在军事上,都督关东六州军事;在经济上,劝课农桑,大力改进耕作......”
我朝也能这么干吗?未必。
秦朝民风淳朴,百姓普遍处于愚民状态,是执政者的一言堂,推行改革阻力不大。
而我朝的文化普及程度早非前秦可比,朝堂上更是各种声音齐头并进。
若让王猛来针砭时弊,雷厉风行地进行改革,只怕会因触犯高层多方利益,火星子一冒出来,就被掐灭了,根本激不起半点火花。
虽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但写不能如此来写。
那这题该怎么回答呢?
苏齐想起《小录》上曾有一份优秀答卷,凡是涉及到时政的题目,答卷的考生都会绕过,将焦点转移到其他项目上来作答,这种答法一度让他称赞。
如今引用到这道题上,不如就效仿那个考生,避重就轻,忽略时政和军事,将答题方向专注于劝农桑和改进耕作上来。
再想到新任主考官的风格,苏齐心里有了定论。
于是,他提笔在草稿纸上,开始列提纲答题。
这篇策论一气呵成,苏齐笔耕不停,越写越顺利,隐隐的额头有汗珠渗出,他急忙擦掉。
万一滴下来,污了试卷,就得不偿失了。
直到太阳西斜,所有的题才答完。
苏齐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错字别字,这才放下笔来,摇铃交卷。
衙役过来收卷封卷,等签上名检察无误后,才准许他离开考场。
暑天的热气,将考场里的各种气味,烘烤得更加刺鼻,苏齐虽然事先抹了药,但还是受不了。
一经得同意,立马就奔离了考场。
场外虽然炎热,但空气毕竟是干净的,他像个溺水获救的人般,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时,许丹如个霜打的茄子般,焉头巴脑地过来跟他打招呼:
“苏兄觉得此场正试如何?”
苏齐看他的模样,忍不住想刺激他,于是答道:“尚算简单,难道许兄觉得不是?”
许丹斜了他一眼:“既然苏兄觉得简答,那定是答得不错?”
苏齐笑呵呵道:“一般一般吧。”
“那苏兄的策论是如何选的?”
苏齐漫不经心道:“当然是多劝农桑,而避开时政了。”
“是么?”许丹听后,陷入了沉思。
“我说,你表妹......”
“我告诉你姓苏的,少打我表妹的主意。”许丹怒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了。
看来这斯对他表妹很用心啊!
那就不会再惦记自己媳妇了吧?可小舅子怎么办?
唉,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烦恼呢?真是愁煞人也!
.......
回到寓馆休息一晚上,第二日就会放榜。
放榜这一天,苏齐连觉都睡不踏实,还没到时辰,就早早地等在了榜下。
其他考生也大多如他一样的想法,所以等到衙役来放榜的时侯,居然挤不出一条路去贴榜。
还是官兵开道,将考生们拦在路边,这才将地方空出来给衙役贴榜。
出榜没多久,现场就出现一片哀鸿,考生们有痛哭的,有捶胸的,有顿足的。
还有那么几个在傻笑的,一看就是因落榜而伤了脑袋。
要问苏齐怎么知道,因为他有经验啊!
这时,只见一位白发老童生直接大呼一声“天要亡我!”后,继而摔倒在了地上,半天也没爬得起来。
最后还是衙役过来,将人带去了医馆。
医馆的大夫淡定地拿出安神醒脑的药丸,给老人服下,全程没多费一句话。
想来他对这种现象早已司空见惯,毕竟每缝科举,总要来这么一场,早不知处理过多少回了。
看到这些景象,苏齐才后知后觉,此次的策论居然如此之难,甚至差点闹出人命来。
再观自己,也是多亏了《小录》,才能顺利过关,真是幸运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