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将杨广达偷偷拉到书房,开口问道:“二舅可知,许丹考了第几名?
排名在我之前还是在我之后?”
杨广达挑眉:“怎么,你与这许丹有瓜葛,这么关心他的成绩?”
嗨,什么叫有瓜葛,没的让人乱想。
苏齐忙解释道:“二舅,我实话跟您说,这人是我的竞争对手。
我曾发誓,不能落于他之后,否则我心里不舒服。
不知他考得如何?”
杨广达摇头道:“有竞争是好事,但竞争理应给你带来斗志。
若因为旁人比你优秀,你心里就不舒服,那心胸也太狭窄了些。”
苏齐赶忙点头直呼:“二舅教育得是,我日后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许丹到底考了第几啊?”
杨广达笑着道:“你是第三,第一姓罗,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书生,第二就是你口中的许丹了。”
听到许丹的排名,苏齐垮下脸来:“这斯居然在我之上?哼”
“你表弟这次生病,错过了县试,这几日在家里郁郁寡欢。
你若有空,就去开导开导他。
你二舅母怕他想不开,伤了脑子,毕竟有前车之鉴。”
不用说,这前车之鉴可不就是自己么?
于是苏齐满口答应,明日就去县城看望表弟,再顺便找找房子。
杨广达也表示会帮他留意房源,届时只要他能拿得出银子来,其他都不难办。
苏齐说道:“银子我手里有一些,但若是用来买房,怕是不够,只能暂时租赁一段时日。
毕竟除了全家的花用,还要留些备用钱,作为接下来的考试费用。”
杨广达点头:“你自己有规划就行。”
吃过晚饭,苏齐就将二舅送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结束了每日的晨练之后,苏齐同家里两个女人交代了一番,就出门往县城去了。
他先去二舅的家里,二舅母杨氏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似的,忙拉着他絮叨:
“你来真是太好了,快替我去劝劝你表弟。
自从放榜之后,他就郁郁寡欢,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饭都不出来吃,真是急死我了。”
苏齐忙安慰道:“二舅母别急,我去看看。”
“好,快去快去。”
苏齐推门进了杨文的书房,见后者正坐在书桌前发呆,桌上摊开的书都是倒着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发现。
无声地笑了下,便出声调侃道:“最近学了新的本事,都能倒着看书了?”
一句玩笑将杨文的神志给拉了回来,他抬头看向来人,唤了声:“表兄,你来啦?”
苏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道:“你的身体可好了?”
杨文无精打采地回答:“身体已经无碍,只是心里不得劲,总觉得这书看了也没什意思。
书读得再熟,到了考场一样头脑空白,写不出来。
或许是我太笨了,不适合走科举这条路。”
“这我理解。”苏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你此时经历的我都经历过,还不止经历了一次。
你的资质可比我好得多,我都能跨过这道坎,你当然也能做到。
这其实分为两个方面,首先,你对书本的熟悉程度,或许并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深刻。
其次,潜意识里你知道自己对内容不熟,所以心里会不自觉得就感觉心虚,紧张。
所以临到关键时刻,就会头脑一片空白,既而不知如何下笔。”
杨文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诧异极了:“表兄口中的‘潜意识’是何意?
还有,我如何确认自己对书本,到底是熟还是不熟?”
“好问题!”苏齐打了个响指,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解释道:
“我们大脑的记忆其实分为多层,最深的一层就叫潜意识,这一层往往是被掩埋起来,正常情况下都是处于休眠状态......”
“这休眠、分层是何意?表兄是如何知道我们大脑被分层的?”
这些理论真是闻所未闻,杨文被激起了兴趣,一改方才的颓废,睁大眼睛,像个好奇宝宝似地问这问那。
这大大激发了苏齐好为人师的本性,于是他讲得更起劲了。
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心里学,讲到马丁·塞利格曼的积极心理学;
从“本我、自我、超我”讲到“个人、普及、永恒”。
他说道:“如果一个人总是在做一件事时失败,那他可能会对自我产生怀疑,并放弃努力。
觉得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无法救药。
而事实上,此时此刻的我们,并不是“真的不行”。
而是陷入了‘塞里格曼效应’,这让人自设樊篱,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自身不可改变的因素,
放弃继续尝试的勇气和信心,破罐子破摔。
就比如你这样,认为自己太笨,不适合再科举。”
杨文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当初表兄也陷入过这塞什么效应?
那后来又是如何走出来的?”
苏齐正讲到激动处,被这么一问,直愣了一下,
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真主已经死了,自己是个假冒的?
那怎么说得出口,没准说出来,直接将眼前的乖宝宝给吓傻了,那二舅母还不得杀了自己。
至于原主,有没有陷入过“塞里格曼效应”,苏齐不得而知,
反正他自己是没经历过,也不晓得这经历的人是何状态,为今之计,只能胡邹了。八壹中文網
于是他接着忽悠道:“你表兄曾经也是在抑郁边缘挣扎过,后来我通过这一顿心里疏导,终于走了出来,相信你也可以的。”
“多谢表兄,还请表兄指点。”
......
杨氏在屋外等得焦急,从外甥进书房开始,都过了两个时辰了,也不知两人谈得如何。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苏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杨文。
杨氏看到儿子眉眼舒朗,嘴角含笑,似已经打开了心结,她胸口悬着的大石,顿时落了地。
“二舅母,可有吃食,表弟同我探讨了这么久,肚子都快饿扁了。”
“娘,我想吃点好吃的。”
杨氏激动:“有有有,早准备好了,都是你们两人爱吃的。
我给你们拿去,你们也洗个手到大厅等着。”
说完这话,就乐呵呵地往厨房去了,想着这酸菜鱼怕是凉了,得热一热再端过去。
也到了杨广达下衙的时辰,回到家,见到儿子的状态,心里满意。
屋外虽寒风刺骨,屋内却暖融融的,大家有说有笑地吃着暖锅。
期间,杨广达告诉外甥,他找到几处正在出租的房屋,离这边不远,有时间让人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