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曦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在马路上蹦蹦跳跳:“喔!陌莲陌莲……你看,灯火通明的好美啊。”
“是啊,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色呢。”
城市的中央大街,摆放着一座大概38米左右的巨塔,而那座塔的最上方是一颗巨大的水晶灯。据说这座塔是当年留下的物品,人们想做个纪念。所以将它保留了下来,并为它取名为“誓约之塔”。夜晚降临,那座塔上的水晶就会亮起。柔和的光线映照着这座城市,即使是深夜也会显得城市灯火通明,它的存在为一些加班的打工人提供了温暖。“喔!……陌莲,你看,那个店铺居然还开门!”
陌莲只是撇了一眼,就立马拉着梦曦快速绕过。那家店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门口的LED招牌,以及窗口的看板让人一眼就会明白。“呦!最近酒吧有活动啊,改天得去看看啊。”
“喂喂喂,这里还有未成年儿童呢!拜托你收敛点行吗?”
“哈哈哈哈…………”陌莲仰望天空。可能是因为氧气丰沛,这里只有空气让人十分舒畅。告别了黄硕后,二人继续沿着道路前进。倘若有一天人类打败丧暴动物,可以将破坏到这种程度的环境重新恢复吗?陌莲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的巨能晶。清晨一点。梦曦蹦蹦跳跳的打开房门,陌莲也随手将新提的手枪放在鞋柜上。比起大厦这里更会让人放松些,长时间的熬夜让梦曦不禁哈气连连,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随后便向陌莲道晚安。正当梦曦刚刚躺下时,陌莲的手机响了。“喂?我是陌莲。”
“陌莲!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
“伊宁姐,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好的,我知道了。”
陌莲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挂断了电话厨房水壶也刚好开了。陌莲将一杯泡好的咖啡端到了客厅。一个人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沉思了起来。刚刚的电话是伊宁打来了,主要是通知陌莲一声,噬影和异警们开战了。就在梦曦和他去领枪的时候,由于当时静了音。打过来的电话多半也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激战的地点在离这不远的小镇上,沿着房后的水泥路走不了多久便到了街道的尽头,眼前是开阔的平原。从此处沿道路前进数公里,便能进入小镇,然而陌莲故意绕路前往小丘。到市镇的直线上没有任何隐蔽之处。陌莲判断此时应该谨慎行事。走着走着,潮水的气息也进入鼻腔。这里应该距离海边很近。陌莲不禁感到焦躁。所谓的奇袭,基本上当然要趁夜晚或凌晨等光线不明的时候。几个小时之后就要天亮,既然他们离开这里,就代表作战可能已经展开。他们慎重地迂回爬上那座可以俯视目的地的小丘。眼下就是那座寂静到让人冒出鸡皮疙瘩的市镇。新月形的港湾停泊了无数渔船与小艇。这座小镇在大战之前,大概也曾为了人口外移苦恼吧。陌莲本来认为这里不会有灯火,结果却有一栋貌似教堂的建筑物亮起灯光。就是那里吧。突如其来的枪声让陌莲倒抽一口凉气。陌莲开始奔跑。视野的市镇逐渐变大。从房屋与小型建筑依旧保持原貌这点看来,过去住在这里的居民应该是在丧暴动物来袭之前,就早早放弃家园逃走了。尽管房屋外表大致保持原貌,但是并不完整。一般来说,停止使用暖气的住宅与建物得直接面对强烈的冷热温差,反复膨胀与收缩的过程,导致外墙严重破损。这座市镇还得加上带有盐分的海风腐蚀建材,状况更是变本加厉。望着这座腐朽崩坏的市镇,陌莲深感人工环境有多么脆弱。他进入市镇,便潜行在建物的阴影之间。抛锚的无数船只满是锈痕,渔船甚至化为彷佛幽灵船的畸形模样。每当风吹起,那些夜色剪影就会发出刺耳的叽嘎声响。两人缓缓接近先前发出枪声的地点。陌莲的心脏扑通扑通猛跳。彷佛雷达的敏感肌肤只要被风吹过,就会感到刺痛。战况究竟如何?打从刚才枪声跟交锋声便完全消失。假如已将噬影击败,应该会听到异警的胜利欢呼吧。为什么会这么安静?“要提高警觉,陌莲。”
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将碍事的灭音器拆下,陌莲右手持焰魄手枪,左手拿手电筒。他前进时将手臂交叉,双手手背彼此贴紧。还不能打开手电筒。因为一旦遭遇敌人时只要以手电筒射向对方,就能剥夺对方的视力单方面攻击。这是一种叫军用野战式的专业近距离战斗射击技巧。脚踹到某样东西,梦曦伸手摸索捡起,发出急促的悲鸣又扔了出去。那是一条被人切断的手臂,手上还握着枪。血淋淋得彷佛会冒出蒸气。此时平房里突然传出钝物撞击声,陌莲差点就要开火。“剑……我的剑……在哪里?”
“你是……!王……王雄?”
戴着火焰领巾的男子瘫坐在杂货店的凳子上,一发现陌莲便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走来。看来他已经失去视力。“抱歉,你……知道……我的剑,在哪里吗?只要有那个,我就还能再战……”陌莲微微张开嘴巴,只能看着折断的长柄剑插在王雄背上的景象。走过陌莲身边的王雄跪倒在地,吐出大量鲜血,终于躺下。那家伙再也无法动弹。事态超出预期甚远,陌莲的脑部运转有所迟滞。王雄死了?排行一千多名的上位适能者死了?陌莲握紧焰魄的枪柄,在心底对千寿致歉。可这时梦曦拽了拽陌莲的衣角,指了指不远处的身影。那便是千寿的,此时的他全身血淋淋的。胸口被一根钢管牢牢的钉在身后的墙壁上。陌莲走上去用手指探了探,已经咽气了。陌莲在附近找到插在王雄腰际的备用手枪,他简单检查了一下。那是斯塔克威森公司制造的自动手枪,A-pursater。确定里头装了45口径的子弹,陌莲把它夹在自己的腰带起身,接着在马路转角止步:“梦曦,准备了。不过不管看到什么,都不可以发出尖叫。”
“还有什么比这更吓人吗,陌莲?”
陌莲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处于下风的位置,打从刚才就闻到一股难以掩饰的浓烈血腥味。陌莲举枪冲到马路。梦曦喘气问道:“陌莲……这是什么……这?”
最近的玩意距离他们几公尺。离陌莲最近的是能力者的脑袋。那张充满惊恐的脸依然紧盯着这里。适能者与能力者的尸体在路上推积如山。他们似乎是被人迅速射杀,马路染成一片血海。陌莲在防卫厅见过的几张脸孔也混在尸堆当中。他紧咬嘴唇,拼命忍耐令人作恶的臭气以及跪倒在地的冲动。大约百公尺之外,有间大门敞开的教堂。挂在墙上的烛台辉煌明亮。位于教堂屋顶的圣十字冷漠俯职底下的地狱景色。“爸爸,我吓了一跳。他真的还活着。”
此时栈桥传来耳熟的声音,陌莲转过头去。那对搭档就伫立在栈桥前方眺望海面。其中一人腰际插着两把剑,身着黑色连身洋装。另一人则是穿着蓝条纹燕尾服,戴着面具,头戴大礼帽的怪人。陌莲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那对搭档迎击这么多的老练民警,全数歼灭后竟然还能毫发无伤。陌莲强烈感到后悔,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为什么不静候其它特警前来支持?自己和他多次交手,很清楚他超乎常人的实力。就算以前没见识过,在他轻松杀死王雄之时,双方的胜败结果就已相当明显。当时陌莲就应该掉头离开。错失两次回避的机会面对这个局面,简直是最糟的战况。如今的陌莲逃不掉了。“影胤……那个箱子,在哪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潮湿的风拂过肌肤。以月色为背景,手持双枪的噬影缓缓转身,悠然地摊开双手:“我……是这个世界的混沌,我将撕裂整个世界。”
“诶呀呀……这场戏就要落幕了。我们一决胜负吧陌莲。”
无人机在八百公尺的高空宁静俯瞰里见陌莲与噬影的对峙。在华夏地区第一区的作战总部,国家安全保障会议上,正在进行侦察飞行的无人航空载具以装备的各种资料传送技术,几乎实时地将情报显示在会议室的屏幕。死亡一般的寂静笼罩作战总部。位于长桌旁边的布防官官长与防卫少佐坐立难安地窥视彼此的脸。就在刚才,他们才亲眼目睹十四个队,112名异警队员连手对抗噬影却反遭对方歼灭的画面。如今屏幕显示高空俯瞰摄影的两组四人对峙,并静待战斗开始的画面。位于长桌上座的议长与林舒雅一边叹息,一边看向防卫少佐。“附近的其它异警呢?”
“都死了……”外表和蔼防卫少佐似乎很伤脑筋地用手帕擦脸。他望向担任近卫队总队长的阿瑞斯比尔。比尔那有如岩石的脸点了一下。“林舒雅小姐,敬请决断。”
林舒雅默默思考之后,从椅子站起身来:“那么——”站在会议室外面的近卫队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会议室的门打开,几个人冲了进来。林舒雅发现打头阵的少女,顿时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会议室引起一阵骚动,站在最前面的黑发少女,也就是特别调查所的所长伊宁彷佛一阵风穿越房间,将一张纸递过来。伊宁取出的纸上事先画了一个圈,圈外则像合约书一般有许多亲笔签名与花押。林舒雅看了一眼,忍不住倒抽一口气。那张纸是“起义书”。以前人民要起事叛乱时,这种文书除了增进团结力,也可以巧妙隐藏首谋者的身分。周遭的视线很自然地集中在纸上无数签名的其中之一——也就是防卫少佐。高官们脸色铁青地纷纷从防卫少佐的身边退开。“近来可好啊,王源邵少佐。”
“这、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你的部下身上有这种有趣的东西呢。正如同连书所写,你就是在噬影幕后暗地活跃的委托人。此外下令他们盗走机密文件,企图将消息走漏给媒体的人也是你。”
“没、没那回事……”伊宁以手抵住下巴装模作样地偏着头:“竟然以亲笔签名制作起义书,你们真是复古啊。托了这张纸的福才能将参与者一网打尽,省了不少事。”
林舒雅眯起眼睛。她不能对此再保持沉默了。“此会议室乃是负责国防事务的法规场所。闲杂人等不得擅自闯入。”
“就、就是说啊。你只不过是条干着肮脏异警工作的狗!谁知道你从哪里弄到那种东西,立刻滚出去!”
狐假虎威的少佐顺着林舒雅的话大吼,不过伊宁还是一派冷静:“林舒雅小姐所言正如我的预期。然而得知此事之后,我便感到坐立难安,为传达此事一刻也无法耽搁。若是不将奸细排除,林舒雅小姐也无法安心议事不是吗?”
伊宁的发言很得体。林舒雅对比尔使个眼神,比尔冷冷地看着防卫少佐:“把那个人带走。”
“为、为什……比尔先生?我——我是啊啊啊啊啊啊!”
护卫官从两边架起少佐,将痛哭哀号的他拖到出会议室。“那么我也该离开了。”
“请等一下……伊宁小姐。”
正准备转身的伊宁停住动作,转过半边脸看着林舒雅:“能请你说明一下……吗?”
“嗯?”
“就是……关于陌莲的事。”
伊宁瞬间做出把手靠住下巴的动作:“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伊宁……真亏你敢来这里露面。”
比尔面露愠色,伊宁则是泰然地微笑说道:“呦!近来可好?伟大滴近卫队长官~”“你…………咳咳咳……算了。”
比尔眯起眼睛:“伊宁啊……我知道这种场合不应该说这种话,但是,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我不!没门!想都别想!”
这怎么听都像是祖父与叛逆的孙女之间的对话。林舒雅由于对伊宁与比尔的关系有几分了解,所以睁一眼闭一眼。“咳咳咳……抱歉打断你们,请伊宁小姐开始吧。”
凌晨四点整。潮湿的暖风拂过陌莲的肌肤。鼻腔满是强烈的海潮气息。前仆后继的波涛声撞击水泥岸边之后崩解。月光将海面照得宛如银色鳞片,可是无法看穿太过幽暗的水底。海水的气味中混杂血腥味。附近的尸体推积如山。两名修罗就站立在栈桥前端。陌莲望着附近的一片血海,努力压低声音问道:“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因为不想让血弄脏教堂。我们该做的事都做了,等级五丧暴动物很快就会造访,接下来只要等待。”
“……那个行李箱在教堂里吗?如果进去破坏你们的准备工作,是否就能阻止召唤等级五?”
“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会阻挡你的去路。”
“那就只能把你打倒了。”
噬影耸肩大笑道:“我是毁灭世界之人。谁也无法阻止我。”
“所以,伊宁你觉得陌莲他的胜率是多少?”
她以不带情感的眼神伸手靠着下巴:“大约30%吧。如果可以把我个人的期待加入胜算他们铁定会赢。”
其他人以嘲讽的模样抖动肚子的肥肉:“伊宁小姐是吧,我可以理解你对属下的充满信心,然而那些异警刚才都被杀了。对手是“新人类计划”仅仅一名的残存者,我看胜率连0.1%都不到。”
“各位,详情容我省略,十年前陌莲曾跟我说过要进行一次特训随后便离开了我的家。他这一走就是三年。”
其他人不懂这个故事有何关联,脸上满是茫然。“这、这确实很令人遗憾,但是究竟——”“三年后我听说陌莲在一次实战时遭到丧暴动物偷袭受到了严重的伤,濒死的他被送到华夏第一医院001手术室。手术医生则是当时被誉为“神医”的北念。”
“北……北念吗?难、难不成他——”时机差不多到了——林舒雅如此心想,并且望向身边:“比尔,请你把桌子上的资料处理一下。”
陌莲瞪着正面。眼前是敌人,自己务必要打倒的敌人。他静静闭上眼睛,卷起制服的右边袖子与右脚裤管,直挺挺地伸出手。“噬影,我一定要阻止你……为了那些被你惨杀的人们,也是为了伊宁与梦曦——噬影!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阵摩擦声过后,陌莲的右臂与右腿龟裂,以可塑性弹力材质及硅胶制成的人造皮肤纷纷剥落,掉在他的脚下。“这!……是真的!”
看了一眼资料,其他长官发出尖锐的叫声起身。他用力搔头还露出狼狈与恐怖的表情:“难道真的有这种事……太离谱了……还有另外一个人吗?因丧暴动物战争而诞生的人体兵器,那个神秘的特战部队。”
最后陌莲的右手露出深红的臂膀。右腿也是,从大腿到脚尖都被带有酒红色光芒的纳米物质覆盖。而在他的眼睛中存在封禁程序,义眼内藏的纳米核心处理器是巨能晶晶体,在启动时。全身则会爆发惊人的力量。噬影身体微微抖动:“纳米义肢……?陌莲……难道你也是?”
陌莲缓缓抬起头来:“我也报上自己的名号吧,噬影。”
“前陆战生化特殊部队,第014野战生化突击队编号0017陌莲!”
陌莲的义肢与义眼是以巨能晶的特殊晶石制成。那是一种特殊能晶金可与纳米材质结合。噬影过去所属的第007野战生化突击队是以斥力磁场抵挡阶段六丧暴动物的攻击,进行绝对防御。陌莲所属014部队战术正好相反。利用手臂、腿以及膝关节等具有攻击性的部位进行进攻,而在经过手术改造后诞生的“新人类”具有纳米义肢,里面储存巨能晶的巨大能量。以此将丧暴动物送上西天。噬影摊开双手,发出骇人的笑声:“是吗是吗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无缘无故中意你,没想到我们真的是同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梦曦难过地发出悲鸣:“陌莲,不是说好不再使用了吗——”“没关系……没关系。话说你也该去分出胜负了。一直逃避不符合你的性格吧?”
梦曦以锐利的视线瞪视奈奈,终于用力点头。梦曦与奈奈的黑色眸子几乎同时染上了颜色,释放体内的力量。“我甚至应该感谢噬影”伊宁以凛然的模样说下去:“这一年来,不论我怎么逼迫陌莲,他都犹豫迟疑不肯使用。其实他很讨厌自己的模样。不过陌莲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我以前只见过他用一次,所以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林舒雅轻咳了几声,环顾四周说道:“在场各位都明白了吧?关于这个对战的意义。陌莲与噬影之战,可比喻为最强的矛盾对决。不过结果不会出现矛盾。这次战斗势必会导致矛断或盾破。”
“一定要赢,陌莲……拜托了。”
伊宁双手合掌,在林舒雅面前一面颤抖一面喃喃说道。林舒雅也轻轻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冷冽的夜风吹过,鼓动陌莲的制服。空气为之冻结,就连呼吸都会让人产生罪恶。陌莲以鞋底践踏泥土。让人满头大汗的杀气与窒息感袭来,迫使他粗鲁地扯下领带。敌人是认真的。即便大批异警围剿也无法让他有丝毫损伤。噬影摆出攻击准备姿势。他从枪套拔出两把全自动的改造枪支,伸出内藏的剌刀装置,有如张开翅膀一般摊开双臂。奈奈也将左右两把短刀以时钟六点的角度上下指着。枪与刀的直角交叉凌乱反射月光,形成死亡十字架之姿,毫无遗漏地将神威刻划在将死之人的身上。“你应该明白吧,陌莲?向先前排名一百零四的我挑战代表什么意义。”
陌莲冷静地摆出架势。阿瑞斯格斗术——卍,伍之型“伏虎式”是象征圣兽白虎进攻前的架势存在的攻防一体招数。“……用不着你担心,噬影,我早就有正确的认知。两次惨败、同伴全灭、毫无任何援军……啊啊谁想遇到这种状况啊混蛋!来吧!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