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痛苦有形状，那一定是雷霆现在的模样。
胸口被人踩住，加上穿心钉开始发挥作用，心脏被一点点地啃噬，消失。
雷霆无法用言语表达这种痛苦，他只觉得生不如死。
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地牢里逃出来，怎么能轻易去死呢?
至少他现在见到了阳光，能在这房间里自由地呼吸啊。
雷霆努力劝慰着自己，绝对不能放弃生的意志。
林柒却不会让他如愿。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脚，离开了雷霆的胸口，放回到地面上。
“哎呀，忘了说了，雷霆师兄应该很想向谢无忧求助吧。”
“是不是觉得，等他来了，你就能活下去了呀？”
此时此刻的林柒，在雷霆眼中，比魔族还要残忍。
那张姣好的面容，带来的不是对美貌的欣赏，而是对他无止尽的折磨。
“原来...师尊说的是真的，你还活着。”
雷霆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林柒歪了一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下。
“对呀，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谢无忧那老贼，追杀我几十年了呢。”
“这下好了，不用他找了，我会去找他的，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
说着，林柒手中又出现了第四颗穿心钉，钉子尾部在光照下，散发出银色的光芒。
“这穿心钉，我可花费了不少功夫才炼制成功呢，一颗都不能浪费。”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便快速从林柒指尖弹射出去，直直地插入雷霆心口，成为那里的第四颗钉子。
四重折磨，四倍痛苦加在雷霆身上，疼得他死去活来，在整个房间里不停地打滚。
地上还有摔成碎片的花瓶残骸，一不小心就被他滚进了后背。
可这痛苦并没有替他转移些许注意力，反而又叠加了一层。
他猛地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抓起地上的一块瓷片，用力地往自己左手手腕上一割！
鲜血如注，滚滚往外流了出来。
这股熟悉的血腥味，令雷霆心神稍稳，得到了诡异且奇特的一丝安宁。
他恶狠狠地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林柒，对她出言不逊，
“既然你没死，那你就等着再死一次吧，这一次就没那么容易逃脱了！”
说着，雷霆就用力将手中的瓷片向林柒掷去，脚也趁机踢了条椅子过去。
整个人以爬行的姿势，往门口爬去，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想要将那扇门打开。
他要出去，他不能死在这里。
要让外面那群弟子给宗门发求助讯号，这样他才有生还的可能。
“哧。”
一声很轻的嗤笑，回荡在房间当中，也不可避免地传入了雷霆耳中。
他知道林柒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手马上就要触碰到那扇门了！
他立刻就能获救了！
唰！
有什么东西从雷霆眼前飞过去了！
剧烈的疼痛从左手手腕上传来，他低下头去，看着汩汩流血的，伤口整齐的手腕。
然后有些迟钝地扭头看向地上那只手掌，它还保持着五指张开的模样，还带着雷霆求救的希望。
“啊！”
雷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手掌。
身后是林柒缓慢走过来的声音，一步一步逼近，如同冤魂索命一般，令他害怕不已。
雷霆强行不适和疼痛，继续往前爬着，想要用脑袋顶开那扇门。
他不敢再伸出另外一只手了，害怕仅剩的一只手也保不住。
“师兄，你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啊。”
娇俏的女音，落入雷霆耳中，堪比黑白无常。
他猛地想起，林柒会不会直接将他的脑袋也割掉？
如同虫子一样蠕动的身体，突然停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只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最后，林柒的那双粉黛蝴蝶鞋停留在雷霆身边。
她笑眯眯地蹲下身来，将手中的第五颗穿心钉递给雷霆看。
“别跑啊，这是最后一颗了呢。”
五颗穿心钉，能在瞬间将人的心脏夺走，连带着性命，一个不留。
即便是化神修为的大能，也只能在四颗穿心钉下，存活一个月。
而五颗，就是所有修士的极限。
雷霆也是听说过穿心钉的威力的，只是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用上。
他瞳孔微微放大，恐惧和惊慌失措再也遮掩不住。
泪水哗地一下，即刻从他眼中滚落出来。
掉进地上雷霆流出的血液里，消失不见。
“师妹饶命！”
这是雷霆第一次求饶，也是第一次向林柒忏悔。
“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我猪狗不如，居然那样对你，今天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求你放过我！”
也许是对生的渴望，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最后关头，竟然让雷霆生出了一股子力量，一口气说出了这些求饶的话语。
他的眼泪也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在那张崎岖不平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林柒把玩银钉的手停了下来，抬眸看向狼狈不堪的雷霆。
“哦？你知道错了？”
雷霆见她神色并没有不耐烦和厌恶，觉得有一丝希望。
于是连连点头，“我错了！我不该与谢无忧他们同流合污，坑害你这个善良师妹！”
“都是他们！他们故意拉我下水，给我洗脑，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害你!”
这生死关头，倒是狗咬狗了。
林柒微微弯了弯眼睛，露出一抹笑意。
“你的意思是，他们才是主谋，你不过是个打下手的？”
“对对对！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听从他们的，为了一个死人坑害一个活人。”
“师妹，我真的知道错了。”
“放过我吧！”
林柒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雷霆点点头，“对，师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
刚说完这句话，第五颗穿心钉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咚！”
是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
而那恼人的求饶声也戛然而止。
林柒站起身来，清脆地回答了一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惜了，你知道得太迟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