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侦缉员把铁板密封在证物收集袋里，陈言和王风雷再次返回沙石地。
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进展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完了，正在做最后的收集工作！”
负责勘察两名侦缉员已经轮番换了两个班。
现在终于到了收尾的阶段！
“好！”
十五年来，王风雷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个案子。
有的时候，午夜梦醒，多少次都会回想起每個案子的细节。
可以这么说，这个案子，已经成了王风雷的心病。
10年前凶手第4次作案之后销声匿迹，接下来的十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风雷等人一度以为对方彻底收手或者是发生意外，早就死掉了。
可是没想到对方在时隔10年之后竟然再次作案。
这十年来，王风雷没有一刻不希望这名凶手再次出现。
因为，只有凶手再次作案再次现身，王风雷才有抓住他的可能。
可另一方面，王风雷又不希望这名凶手再次作案。
因为凶手每次出手就代表着一个人的死亡。
而这一次在陈言的帮助下，王风雷觉得这是自己距离凶手最近的一次。
这一次，你可能真的跑不了了！
沈市侦缉队。
会议室，正在召开出租车司机被杀案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王坤正在汇报案情的大概情况。
“被害人，李岩松，男，顺天出租汽车公司出租车夜班司机。”
“今天早上9点，我们接到被害人李岩松妻子的报警电话，李岩松失踪。”
“上午10点半，通过调取顺天出租车公司的车辆定位系统，我们确定了车辆的具体位置，沈市第一水泥厂旧址。”
“沈市第一水泥厂始建于70年前，因环境污染问题，5年前搬迁到远郊，这个厂区已经废弃了五年时间。”
“发现失踪车辆和失踪人员李岩松之后，我们立即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和勘察。”
“通过分析对比凶手的作案手法可以确定，李岩松被杀应该就是15年前出租车司机连环被杀案的凶手所为。”
王坤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王风雷皱着眉头，继续介绍案情。
“15年前的出租车司机连环被杀案，在座的很多同事应该都知道，包括我在内，甚至我们有不少人都亲身经历过当年案件的侦办。”
此次案件的侦办不仅是陈言带领的重案组牵头，当年参与侦办过连环案件的所有没有离职退休的侦缉员现在都在这间会议室里。
“当年的案子，具体情况不用我细说，大家都知道。”
“凶手从15年前开始作案，一直到10年前一共作案四起，所有的案发现场被害人都是被探针放血，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案发现场内没有任何指纹，皮屑，头发等等残留。”
这就是当年案件为什么没有侦破的原因。
在当年的四处案发现场，沈市侦缉队的侦缉员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10年前至15年前，当时的监控系统虽然不发达，但是街上也有很多监控摄像头，可是王风雷等人当年办案的时候，调取了所有被害出租车司机在案发当天经过的所有摄像头，并且一一进行了分析，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当时唯一的线索就是所有被害出租车司机的钱财都不翼而飞。”
王坤继续介绍：“所以4起出租车司机连环被杀案件的定性为图财害命。”
“可是十年前，凶手突然收手，之后的十年之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犯过一起案子。”
“直到今天！”
“凶手再次出现！”
“一样的作案手法，一样的杀人手段，一样的心思细腻狡猾异常。”
“但是，这一次凶手却并没有洗劫出租车司机的钱财。”
这些年手机移动支付虽然非常普及，但是作为出租车这个行业，兜里多少都会备有一些零钱。
一些老人乘车的时候还是习惯用现金支付，所以出租车司机兜里都会有零钱备用，但是也不会很多，一两百的零钱是比较普遍的。
“被害人李岩松身上的零钱还在，手机银行卡内的钱也没有大额转账记录。”
“凶手这次作案的动机，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
“这一次，他好像是专门为了杀人而杀人。”
10年前被害的4名出租车司机，相关的背景调查王风雷等人已经做到了极致。
可以确定这4名出租车司机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基本否定了特定关系杀人的可能。
最终，定性成了连环抢劫杀人。
可是这一次，凶手是为什么杀人呢？
要知道，顶替作案的可能性，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当年，出租车司机连环被杀的案件闹得沸沸扬扬，影响非常恶劣。
甚至一段时间内，很多出租车司机都不营业了，不仅仅在沈市，陈言所在的连城市都受到了波及。
当年的辽省侦缉大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否则的话，当年王风雷的师傅也不至于引咎辞职。
可是，案件的影响越大，保密工作也就做的越好。
当年凶手所有的作案过程、作案手段、作案方式都没有向社会通报过。
所以根本不存在有人冒充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行凶。
这也是一种保护机制。
很多案子不公布细节，一方面是案件侦办的需要，另一方面公布案件，变相的相当于教授他人杀人方法。
所以，在社会上的公开报道中，很少有见到这方面的信息。
即便是一些文学作品，在这方面的描述方面，也会做一些模糊处理。
根本原因就在这。
之后，王坤又详细的介绍了一下当年案件的侦办情况。
“关于李岩松，我们已经启动了背景调查，从目前的情况看，李岩松的社会bj比较简单。”
“李岩松高中辍学后到汽修职业技术学院，学习汽车修理，毕业后曾经在一个修理厂工作做两年。”
“三年前李岩松开始开出租车，没有什么仇人，经济往来也比较简单，两年前结婚，没有孩子。”
“妻子在饭店当服务员，父亲以前也是开出租车的，母亲是家庭主妇。”
很干净的社会背景。
“王大队，基本情况就是这些。”
王风雷点点头，环顾四周：“各位，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相信大家都非常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沈市侦缉队历史上的耻辱。”
“也是我个人职业生涯中的耻辱！”
“十年时间，整整十年！”
“当年参与案件侦办的时候，大家不少人都是正值壮年，有人甚至刚刚入警，而现在，转眼十年时间过去了。”
“在座的每一个人，还能当几个十年的侦缉员？”
“所以，我希望大家这一次一定要打起精神，听指挥，敢拼搏。”
“一定要拿下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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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风雷的一番动员令下来，在场的侦缉员果然是摩拳擦掌。
十年了，这个案子一直是悬在沈市侦缉队头上的一把剑。
不抓住这个凶手，王风雷等人就算退休都心不安。
“按照辽省侦缉大队现在命案要案的侦办体制，这起案子，现在由重案组接受，陈言组长将负责接下来的所有案件侦办指挥。”
“包括我在内，我希望所有沈市侦缉队的侦缉员，不打折扣的完成重案组的工作部署！”
“大家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对于陈言，即便是沈市侦缉队的这些精英，也是服气的。
废话，一个荣获个人特等功功勋的狠人，谁不服？
更何况，陈言去年刚刚上任重案组组长之后，侦破的第一个案子可就是下沈市。
“下面，请陈组长部署工作！”
陈言没有废话，站起身，直接打开投影仪。
“诸位，接下来我们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开展工作。”
“第一，我们要对昨天晚上至今天凌晨被害者李岩松出租车的所有监控录像资料进行查看。”
投影打开，是凤凰街36号摄像头拍到的李岩松出租车的最后画面。
当上午陈言到达案发现场之后，在组织人员勘察现场的时候，就已经让王风雷安排人通过天眼系统查询李岩松出租车的所有行驶监控录像。
目前基本已经查询完毕，但是从今天凌晨3点08分，李岩松的出租车出现在凤凰街36号监控视频之后，这部出租车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天眼系统的监控范围内。
“凤凰街是李岩松的出租车最后出现的地方，大家看这里。”
投影切换，是一张地图。
“根据被害人尸体的情况，我们推断出李岩松被害的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4点30分左右。”
“从3点08分到4点30分，这中间有1小时22分钟的时间。”
“也就是说，凶手肯定是在这个时间内制伏了李岩松，然后实施犯罪。”
“就在开会前，李岩松的时间报告已经出来，可以确定李岩松的直接致死原因就是失血性休克。”
“但是同时，我们在李岩松的口腔内检测到了乙醚。”
“由此可以确定，凶手是用乙醚先迷晕了李岩松，然后将车子开到了水泥厂厂区，之后杀人并清理痕迹。”
这个判断，陈言和王风雷已经达成共识。
“而凤凰街距离水泥厂的距离，有4.7公里，如果从正常路线行驶的话，需要经过5个红绿灯，7个监控摄像头。”
“但是，李岩松的出租车却在凤凰街36号摄像头拍到画面之后，消失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凶手就是在出租车行驶过36号摄像头之后，到达37号摄像头之前，上的车！”
“但是凶手在上车之后，显然没有让李岩松继续沿着凤凰街前进，而是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众人对陈言的分析都表示赞同，否则的话李岩松的出租车应该会出现在37号摄像头当中。
陈言放大地图照片：“关于凤凰街的历史，在座的诸位应该比我都熟悉。”
众人点头。
凤凰街在沈市存在的历史差不多五十多年，一直都是棚户区，里面都是自建房。
人员多，租房人口多，人员流动密集是这个区域的特点。
“凤凰街里边的道路错综复杂，而且只有在特定的几个点位有天眼系统的监控摄像头。”
“凶手对此一定非常熟悉，他在上车后，指挥着李岩松驾驶出租车避开了摄像头，但是这里面的很多自建房，都有自己的监控摄像头。”
“这些摄像头没有联网，但是很有可能拍下了一些东西。”
“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排查整个凤凰街的自建房小区，找到所有的私人监控摄像，对昨天晚上3点08分之后到4点30分之间的录像进行分析对比，看看能不能在录像中到一些蛛丝马迹。”
“刘青山队长，这项工作由你牵头，”陈言看向王坤：“还请王副队长组织侦缉员配合。”
“陈组长放心，我这边一定全力配合。”
王坤没有因为陈言让刘青山牵头而有抵触情绪。
正如王风雷所说，这件案子是悬在整个沈市侦缉队头上的利剑。
他们现在的唯一目标就是侦破案件。
陈言点点头，这一方面他知道沈市侦缉队这边肯定会全力配合，说到底，自己是在帮他们办案。
“第二，对李岩松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再次进行详细的调查。”
陈言知道王风雷他们已经派人对李岩松的社会背景进行了调查，而且也基本上排除了有人冒充连环杀手行凶的可能。
但是，有些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连环案的凶手10年时间内没有做案，而以前都是为了劫财，这一次竟然什么都不图，只为杀人吗？
虽然当年连环凶杀案的案件细节没有向社会公布，但有没有发生巧合的可能性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是还是存在的。
“张朝阳这项工作你来推进！”
“是！”
张朝阳是外来人，对沈市本地的一些情况不熟悉，但是外来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也许能够发现一些李岩松的其他线索。
“第三，就是对现场的痕迹进行分析。”
说到这，所有人都精神振奋。
因为，这一次案件的侦办和以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以前的四起案子，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指纹、脚印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案子成了悬案的原因。
但是这次因为陈言的存在，现场发现的细节非常多。
“脚印！”
“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最大的线索！”
没错，在驾驶位的脚垫上，勘察员提取到了三组脚印。
照片上就是三组脚印的照片：“三组脚印重叠在一起，技术人员正在进行剥离，其中两个从理论上分析来讲应该属于李岩松和白班驾驶员，而第三个脚印很有可能属于凶手。”
因为凶手曾经开过出租车，所以这一组脚印非常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只不过，因为驾驶座位的空间很小，脚垫上的鞋印都叠加在一起，分期剥离起来比较困难。
不过，这并非不可能，以现在技术而言，叠加脚印也好，指纹也好，都能进行剥离。
只是时间可能要长一些。
“脚印剥离之后第一时间在系统内对有前科的人员进行对比。”
脚印这种痕迹采集，正常人肯定是不会留档的，之后有前科的人员才会有留档记录。
如果这个凶手以前犯过事，那就好办了。
但是，以陈言的推测，对方能够在这么长时间内连续作案杀人，犯别的事的可能性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