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损道人有些仓皇地抬起头,颤声道:“还,还请阁下明言!!”
“道长,你可曾知晓,我是为什么而修炼吗?”
陈休轻声开口,话语颇为低沉:“为的是长生不死,为的是我命皆由我,天命无可拘束!为的,是从今以后,只有我杀人,无有人杀我!!”
天损道人的眸子微微一颤,咬牙道:“可是,天命恒固!从无起,从元始起,一切便已注定!你挣扎,也没用!”
陈休轻声开口,目光幽深:“所以,我希望道长,去人间好好看看!”
“看看那乱世之中,挣扎着的众生!看看那祸乱四方的天下枭雄,再看看曾经的王侯将相!你就会明白,即使天命恒固,但人力有时,足以胜天!!!”
天损道人的心神剧烈一颤,嘴角有着几分鲜血滴落。 他似是有些入魔般轻声呢喃着:“以人之力,真的能够改变天命吗?”
“道长的命格之说,是对的,但也不是全对。”
陈休淡声开口,眼眸深邃:“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这,即是天命,也是道长口中的命运!但脚下的路如何去走,全在于你!!未来的一切,会发生什么,都是看你自己的!!”
天损道人的脸色阴晴变幻,他挣扎着道:“或许,你的未来,从一开始也已然注定了啊!”
陈休呵呵一笑,话语森寒:“那么,烦请道长占卜天命!我这就告诉道长,我的答案!!也让道长看看,命格之说的破绽,究竟在何处!”
“请道长观众生之命格!我,需要此间负有大富大贵命格之人!!”
天损道人的面容之上,掠起几分不解。 他踏足于半空之上,眸子落于茫茫人海之中,手指轻点:“那位公子,命格为红,此生为富贵之人!当有大权势,大声望,出将入相,声名赫赫!”
陈休昂首看去,呵呵一笑。 很巧,这位刚好在悬镜司的信息中有记载。 那是清河郡的曹家公子,是清河崔氏的姻亲,也算是上品豪门世家之子。 他轻吹口哨,尖锐的声音响起。 虚空之中,有着小巧玲珑的鸟雀落于掌心,颇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万里天鹊!你是朝廷的悬镜司总都统领?”
天损道人的眉头微微皱起。 似是对于朝廷,他的态度并不友好。 陈休轻轻抬手,落笔于纸卷之上,淡淡道:“马上送往神都悬镜司总堂,传令于清河古郡的悬镜司,以及朝廷大军。只说是我的命令,曹将家一干人等,尽数入狱!!如有违抗者,斩立决!!罪名的话,就窝藏朝廷钦犯吧。”
他轻轻抬手,万里天鹊即将遁入虚空之中。 “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枉害忠良!!”
天损道人厉声开口。 他有些愠怒! 谈笑之间,便是要人满门下狱,好狠的心! 陈休呵呵一笑,话语悠长:“道长到底是为我道门中人,看不得人间为恶啊。”
他抚摸着即将飞遁的万里天鹊,淡淡道:“我这不是在为道长证明那命格之说的破绽吗?”
天损道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一切。 这一刻,他似是苍老了很多。 “道长的口中,这位曹家的公子是为红色命格,此生当大富大贵,声名显赫。但是,我只要一句话,便可以使他家道中落,从此沦为阶下囚,再无昔日光辉。甚至,我可以做的狠一点,让他满门抄斩,废去全身修为,逐出清河古郡,贬为乞丐,再无崛起之机!!”
陈休的话语很是平静,但让天损道人却是感到无比寒冷。 “如此一来,道长觉得他的命格到底是为红色,还是黑色呢?”
天损道人惨笑了两声,显得无比落寞。 他有些失落地开口道:“我承认,你赢了!你也确实说服了我!!”
红色的大富大贵之命格,仅仅因为一句话而改变。 多年的信仰,于心中崩塌,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道长,这就放弃了吗?”
陈休呵呵一笑,话语平静:“我说过的吧,命格之说是对的,但不全对!!”
他悠然道:“倘若道长,是为街边的乞丐,碌碌无为,近乎丧失了生的希望。这时,颇有名望的占卜师告诉你,你的命格是为红色!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是大富大贵,出将入相!你,会怎么想?”
“倘若,他真的很有威望的话,我会相信他的话,并为之努力.......”天损道人的眸子逐渐变大,多了几分激动之意。 “命格之说,能够让大富大贵者慎重,能够让跌落牢狱者振作。”
陈休淡笑着开口:“这,才是我期待的命格之说。儒家曾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道长的命格之说,真能激励世人,倒可以算是一记乱世治国妙方吧?到时候,开宗立派,称宗做祖,倒也不错。”
“受教了!是老夫的目光狭隘了!”
天损道长的眸子是为明亮无比。 倘若如此,开宗立派,命格之说传达于天下,他也不枉此生了。 陈休呵呵一笑。 他的理念,实际上很简单。 只不过,是将天损道人原本的悲观态度,转变了一下。 反正,只要能够让天损道人不按照苍天的计划发展,那就是成功了! “小友,老夫受教了。还请受老夫一拜!!”
天损道人微微俯身,面色庄严。 陈休轻轻挥手:“无妨。我今日到此,还有件事,需要请教天损道长的。”
他缓缓道:“天损道长,我正寻找一位朋友的下落。听闻三年之前,你们道观收留了一位女子?”
天损道长还在思索之前的事,淡声道:“是的。当时,她浑身浴血,似是受了重创,倒在后山之中。老夫出于慈悲心肠,将她救回了道观。”
“不知能否让我见见她?”
陈休打蛇随棍上。 “你要见三戒吗?”
天损道长似是此时才回过神来。 三戒? 陈休微微皱眉。 “这是她的道号,是她自己选择的。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天损道长并不算在意,轻声道:“她在后院劈柴炼心。我这就让道童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