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己的明月轩里简单应付了早膳,掐准了时辰想着去李府一趟,去早了李大人还未下早朝。她从正门出来,一路上是畅通无阻的,刚走下阶梯,就被人拉到了石狮子的旁边。
宋伽罗定睛一瞧,怎么又是他?!这个家伙都没事干吗?一天到晚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要去哪里?”顾知珩先开口。
宋伽罗不动声色地拂开了他的手,“大哥,这个关你毛事啊?”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管的。”
宋伽罗扶额,又来了!
“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父母之约,你连个聘礼都没下,你觉得说出去谁会信你我之间是定亲的关系?”
宋伽罗说的这些,确实也是顾知珩理亏之处,他倒是想下聘,父皇那边倒好说,母后又有些难了。
见他沉默不语,宋伽罗拔腿就走,她可还有正事呢,耽误不得!
“哎哎哎!等等我!”顾知珩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宋伽罗也不想理会他,爱跟着就跟着吧。
两人一同走到了李府,守门的小厮见了她也不再阻拦,笑着说道:“小姐你来了,老爷在正厅呢!你里面请!”
对于小厮的态度,许是李尚书打过预防针了吧。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正厅,一群人还是在哭灵。披麻戴孝的李大人看到了她,迈开脚走了出来,再一看她旁边的人,吓了一大跳!太子殿下怎么会和宋伽罗在一块?此时太子殿下不应该在东宫休养吗?
李尚书有些拿不准主意了,不知道要不要行礼,顾知珩先他一步,用眼神示意李尚书按兵不动。
得了指令的李尚书收了行礼的心思,对宋伽罗道:“有事偏厅说吧。”
接着便带着两人来到了偏厅。
下人很自觉地呈上来三杯热茶。
“李大人,请恕我直言,您那边结果如何了?”
“我派人去寻过那算命先生,不过听说他云游四海去了,暂时找不到人,在新房外守着的下人,还有新房里的媒婆和丫鬟,我都一一问过话,都无不妥之处。”
宋伽罗心道:这些人还挺狡猾的。也是怨她,昨日没有说清楚。
“那些下人可还在?能否叫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李大人怔了一下,随后派管家去叫人。
不久人来了,三三两两的,跪了十几个人。
“那一晚是谁跑去告诉李大人说李公子中毒身亡了?”宋伽罗满脸的严肃。
一个小厮举起了手,“是小人。”
“很好,我且问你,那一晚,明明李公子只是吐了一口黑血,尚有意识,我是让你找大夫,你为何将李大人找过来,还谎称李公子已经中毒身亡了?”宋伽罗厉声道。
那小厮吓得腿脚发颤,“小姐,您是不是糊涂了,那时候大少爷已经中毒身亡了,您还威逼利诱我,让我串口供。”
“是嘛?既然李公子中毒身亡,为何会传出我克父,成亲当晚把自己的夫君克死呢?还有,你怎么知道李公子是中毒身亡,我可记得你和李大人说的是李公子肺痨发作而身亡了啊!”
小厮吓得一个哆嗦,支吾了半天。
“让我来替你说,那天晚上,李公子喝下交杯酒后,立刻吐了一口黑血,然而我要你去找大夫,结果不知道什么人将我打晕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你说的是李公子肺痨发作,我正要反驳,发现竟然说不出话来了,于是只能任你信口胡说,现在,李大人觉得此事不对劲儿的时候,刚要查,你就知道了李公子中毒身亡的事情,难不成是李大人在审讯的时候透露了出去?”
宋伽罗说着话,目光从小厮身上转到了李尚书的身上。
李尚书怒而摔茶杯,“大但奴才,还不快说实话!”
小厮吓得抖成了筛糠。
从李尚书的反应中,宋伽罗可以推断,李子俊中毒身亡一事,李尚书绝对是做好了保密的工作,甚至在审问的时候都没有透露,估计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从这些人口中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不过是小小地抛出了一点点小炸药,这帮人就乱了套!这事恐怕不是单纯的下毒事件!
“回……回老爷,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
宋伽罗再逼问,“句句属实?你的说辞前后两套,句句矛盾,怎么可能是属实,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小厮慌了手脚,眼珠子急溜一转,指着宋伽罗,“老爷,是她,是她收卖了我,让我在大公子的酒杯里下毒,谎称大公子肺痨发作,就是她逼的我!”
李尚书狐疑地看向了宋伽罗。
她只是呵呵一笑,“我逼迫你?那我可要听听,我是以什么样的理由逼迫你的?”
“你拿钱收买我,我誓死不从,你便拿着我八十岁母亲的性命威胁我,说若是我不照着你的话去做,你就杀了我母亲。”小厮振振有词。
李尚书正要开口,宋伽罗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众人都知道我生性懦弱,我是如何能够威胁得了你的?”她冷笑。
“那只不过是你装出来的罢了,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不然你怎么解释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那是因为都是你伪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杀大公子!”
这个小厮倒是聪明,知道利用她性格反差大这一点来说事!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我的动机又是什么呢?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你能说说看吗?”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小厮瞪着她。
宋伽罗手指轻扣着案桌,一下一下的,“很好,既然你说是我逼迫你下毒,现在你就将整个事件完完整整地说一遍,不然,我就让你那八十岁的老母命归西天!”
小厮惊恐,“老爷,你听到了吗?她承认这件事情是她做的了,就是她杀害了大公子的!”
顾知珩一直静静地喝着茶,看着他们。
“她承不承认,我倒是没听到,但是,我亲耳听到是你下毒害了我的儿子,你也亲口承认了!还不快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来,不然,你那八十岁的老母,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李尚书发狠道。
小厮垂败地低下了头。
宋伽罗不禁想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小厮真是够聪明的!
见他半天不说话,宋伽罗直接出猛招了,“李大人,既然他不说,你就派人将他那八十岁的老母亲抓起来吧。”
“不,不要!”小厮急了,“我说,我说,是……”他急得都忘记了称呼了。
“要好好说,你母亲是死是活,就看你够不够诚实了!”
“如果我说了,求老爷放过我的母亲,她年事已高,实在是受不了刺激了。”
“好!只要你说了,我就不为难她!”李尚书道。
宋伽罗目光一直紧盯着小厮眼神的变化,照套路来看,一般说出这句话的人,要么咬舌自尽,要么一头撞死,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厮玩哪个套路!
小厮的眼神开始是惊怕,接着是惊恐,再接着就是慌乱,现在可是决然!只见他目光选中了案桌的尖角处,用力往前扑。
果不其然,真的想死!
但识破了小厮套路的宋伽罗怎么可能让他这个关键性的人物去死,及时的一脚把他踹了回去。
这一切发生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小厮就在地上滚了一个大跟头。
“想死?”宋伽罗冷哼,“你以为很容易?”目光转向了李尚书,“李大人,很明显,这个小厮是被认人威胁了,想必那个人威胁他的筹码一定是他的母亲,所以我建议你将他母亲保护起来,以免背后之人伺机报复,这样也能让他说出实话。”
李尚书同意了宋伽罗的说法,立刻让管家派人去把这小厮的母亲找到,带到别院里。
京城里,有钱人都会有一两个别院,这是常事。
“你可听到了?”宋伽罗站起身,来到小厮的跟前,“我们可以保证你母亲的生命不受威胁,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实话了吧?”
小厮缓了缓神,思量道:“是杨姨娘让我这么做的,她让我在大公子的酒杯里下毒,然后谎称是大公子肺痨发作,然后赶紧跑去告诉老爷,至于别的安排我就不知道。”
现在还能不说实话吗?他母亲现在可是在他们的手上呢!
“杨姨娘?”李尚书咬牙切齿,“去把杨姨娘给我叫来!”
“当时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人,我却别人打晕了,而且李公子吐的黑血也不见了踪影,想必这一切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这个杨姨娘又是何人?”宋伽罗不解。
她仔细回忆着那一晚的经过,当时脑海中的片段都是零零散散的,至于她方才所说的,可是花了好些时间才能够整理出来的。
喝了交杯酒,李子俊吐黑血,然后小厮去叫人……对了!宋伽罗脑海中白光一闪,交杯酒!她说怎么会突然没办法说话了,原因是那杯酒里下了药,这也是她为何刚来到这具身体觉得嗓子不舒服的原因。
杨姨娘被带了过来。
“老爷你找我?”她的身上还穿着丧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