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看着一地的狼藉，就道：“父亲，这边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修德惊讶的看着顾柔。
其实这些话憋在顾柔的心中很久了。
“若老夫人是个严谨良善的，懂得如何交代子孙，竖起了良好的榜样，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柔幽幽的说：“祖母犯得过错，整个顾家都知道。小辈们都是有样学样的。我没歪，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没长在顾家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
顾修德跌坐在地上，想起了刚才顾柔凉薄的语气。
心中就是一凛。
他也有错。
顾欢的事情被顾柔压下来，也不准别人见她。
听说她在闺房里，天天唱歌，而且歌词都是些不堪入目的。
顾柔就道：“记得给她煮一些冰糖雪梨，别让她伤了嗓子，到了贺家就能自语自在的唱了。”
——
进入六月底，天就炎热起来。
家里的冰用的很快，但是少了大房她们，还是很节省的。
这时候，余姨娘的肚子又有了好消息。
顾修德看着她的肚子，只盼望着还是一个哥儿。
元氏听了，气的在屋子里吐血，竟然一病不起了。
顾柔一视同仁，补药天天送，一天都不敢耽搁。
老夫人越发明白什么叫做命运，对元氏也疏远了，倒是对余姨娘很好。
不过她也试探过顾修德，想看看他有没有休妻的意思。
当时，顾修德说：“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做休妻的事情，顾家的名声是伤痕累累，若是再休妻，对其他几个姐儿也不好。只要她安分，她一辈子都是顾夫人，衣食无忧。”
老夫人探明了顾修德的心思，也放了心，派人告诉元氏，以后就让她什么都不管，把顾娇养好了就是了。
一日，顾柔在屋子里习字。
就听到院子里有说有笑的。
她顺着窗户就问：“又怎么了？”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在葡萄架下乘凉，金蕊才回来，事情就是她引起来的。
“我刚才去前院，看了一眼贺公子，差点没把我笑死。”金蕊捧腹，“他竟然吃成了肥头大耳，跟猪一样。还在那边和看守的人炫耀，自己出去以后如何潇洒，太可笑了。”
顾柔也笑了。
真是活该。
本来也没人逼着他吃的。
可是他不肯用心读书，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用吃打发时间。
加之顾柔吩咐过，他想吃就给他。
就这样把他喂成了这样。
也不知道顾欢再见到心心念念的贺宏博，是不是还能有初相见的春心荡漾。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老夫人屋子里的大丫头进来道。
自从大房她们搬出去，已经不在称呼顾柔为六小姐了。
就算是元氏，也是被外人恭敬的叫一声大夫人。
“哟，拍大丫头来请，这是怎么了？”孙妈觉得事情很严重。
顾柔却很淡定，这几年顾家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严重了。
她就带上了周盈，拎着一壶冰镇酸梅汤就去了。
老夫人的屋子里，郭氏曹氏都在。
郭氏见着顾柔，就阴阳怪调的哎呦了一声，“到底是快要出嫁的人了，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
顾柔讪讪的，她的打扮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郭氏如此的溜须拍马一定有问题！
“悦姐儿是要出嫁了。”老夫人很舒心，总算是遇见了一个十分体面出嫁的孙女儿了。
虽然顾柔也体面风光，可她在沈家养了几年，心里总是没办法把她当成自家人。
“恭喜二伯娘了。”顾柔道，“不知道是什么人？”
“也是一个秀才，家里有几亩薄田，就有两个妹妹，人口简单。”郭氏解释。
“这是好事。”顾柔点点头。
好不好的，她都要这么说。
紧接着，郭氏就叹了一口气：“可惜呀，我是囊中羞涩，怎么也没办法把悦姐儿的嫁妆办齐。”
又是来要银子的。
“侧妃那边呢？”顾柔就问。
郭氏张了张嘴，“王府东西贵重，都是记录在册的，再说她那点月例银子用来打赏都不够。”
她怎么好让自己的女儿为难。
所以就找来了。
顾柔微微一笑。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就道：“你说话少拐弯抹角的，没银子就是没有，不受宠就是不受宠，哪来的那么多说辞，你是找人借银子，不是人家上赶着给你。”
郭氏脸颊一阵青一阵白的，心底那点秘密都被揭穿了。
顾柔叹了一口气：“那我就拿一百两出来。”
“一百两？！”郭氏诧异：“这哪里够，我听说顾欢都有……”
顾柔接话：“顾欢就算是庶女，也是我的亲妹妹，而顾悦只是堂妹，二伯娘亲疏关系你比我更清楚。”
郭氏被噎得无话可说。
“一般来说，嫁给一般秀才人家，一百两确实不少了。”曹氏就笑着：“不过顾悦也是顾家小姐，也要体面一点的。”
“嫁妆本就是父母替女儿准备的，我这一百两给出去自然也不会要回来，可是你想多借，我要到问问二伯娘拿什么还我？借你银子也要看你还钱的能力。”
郭氏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曹氏也立刻受了嘴，人家都说一百两是白给了，还想怎么着。
老夫人就添了一句，“我再给一百两。”
顾柔微笑：“怎么好意思让祖母拿体己钱出来，这样吧，到底也是姐妹一场，二百两我给了，我再挑几件首饰送过去。”
郭氏高兴：“那可真是讨好了！”
把她的问题全解决了。
郭氏兴高采烈的就走了。
曹氏也是一脸的讪然的回去了。
老夫人就道：“你对她们倒是宽厚。”
“老夫人聪明，看不出我是为了谁？”顾柔站起身来：“她们低嫁，可是却不能丢了面子，到时候外面说顾家嫁出去的女儿个个都是扣扣索索，以后顾倩和顾绣该怎么办？”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老夫人不语，良久才道：“去吧，顾家也就指望着你了。”
顾柔就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
老夫人侧眸看了一眼碧纱橱里的顾薇，知道她在偷听，就道：“念她点好，对你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