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傅云盈垂下眼眸道:“祖母、母亲放心,云盈心中有数。”
为了使连曲馥她们不能再顺着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傅云盈忙让白露和紫苏将带来的礼物呈上来。
“这是送给太祖母的补品,外朝使臣进贡的昆仑山的雪莲三株,以及长白山的千年人参三棵。”
千年人参这种东西可是稀奇的,颜国公府也没有几棵,没想到傅云盈一送居然就送了三棵,出手实在阔气。
傅家姐妹不禁咂舌,严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知道你有孝心,也不必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来。”
傅云盈正色道:“太祖母为了侯府劳心费神,这些不过是盈儿的心意罢了。”
这话是出自真心,严氏为定国侯府可谓是鞠躬尽瘁,也是两世来傅云盈最为牵挂的一人。
接下来便是苏氏的礼物,傅云盈命人抬上了一个分量不轻的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乃道:“这是送给祖母的,一整套的翡翠首饰,一条翡黄项链,还有一柄足金的如意。”
苏氏满心欢喜地收下,直夸傅云盈懂事。
傅云盈又送了连曲馥礼物,也是一套首饰,外加两套重工的衣服,以及两匹妆花缎、两匹云绫锦。
后又呈上了几个匣子,分别送给了三个妹妹。
送给傅明珠的乃是一匹天香绢,一匹凤凰火,外加一支官制的珠钗。
送给傅兰鸢的也是一匹天香绢,一匹茜雪纱,外加一套汝窑的杯子。
送给傅芷芸的也是两匹绢纱,只是又加了一盒时新的首饰和两套当下流行的衣物,虽然比不上送给连氏和苏氏的名贵大气,却也是琳琅满目。
傅云盈深知傅芷芸在二房受到的压迫,嫁到颜国公府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姐妹便是她,所以才特别用心备了这些。
更何况她如今也到了待嫁的年龄,也该好好收拾一番,找机会觅一个如意郎君,总不能一直被傅兰鸢压着。
这些东西皆是用刻花纹的黑木箱子装着,傅家三姐妹并不晓得各自的东西是什么。只是傅芷芸那只箱子明显得就比其他人的要沉,这令傅兰鸢很是在意。
在正厅里面闲话完了,众人都各自回去了,傅云盈拐到了二房院中傅芷芸的住处,却发现她正躲在屋里面抹眼泪呢。
傅云盈诧异,走进去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傅芷芸听见傅云盈的声音,转过身去,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如同两个桃子一般。她回来便拆开了箱子,见了这许多东西,怎会不知傅云盈的用心,一时感动不已。
见傅云盈来了,傅芷芸连忙抹了眼泪,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进了屋内,哽咽地说道:“我知道姐姐是真心疼我……”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无比心疼,傅云盈止住傅芷芸道:“快别说了,都是自家人,我虽然是嫁了出去,可也始终是你的长姐。你的事,我又岂会忘了呢?”
傅芷芸听了这话,更是感动,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不过是做了件小事,这小妹妹便感动成这样,傅云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打趣道:“若是再哭下去,恐怕新衣服还没穿上,眼睛倒成了两个桃子了。以后穿再好看的衣服,都找不着郎君了!”
傅芷芸微红了脸庞,低下了头,娇嗔了一句:“大姐!”这才止住了眼泪。
二人正在谈话,傅兰鸢却惦记着傅芷芸的大箱子,特来探望。
“哟,还哭上了?傅芷芸,你跟大姐可真是姐妹情深呢。”
傅兰鸢的声音刚传进来,傅芷芸立刻敛了笑容,下意识地变得拘谨收敛。
傅兰鸢进门绕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放置的这些礼物,脸色就不大好了。
想来傅芷芸区区一个二房庶女,竟然比她和傅明珠得的礼物还要多,这在往常是绝对不会有的事。
这个傅云盈怕是想要翻了二房的天不成?不行,她就算是在定国侯府中的地位远远不如从前了,那也绝不能让一个庶出的爬到自己头上。
傅兰鸢轻蔑地瞥了傅芷芸一眼,冷笑了一声:“也不知平素你给大姐拍了多少马屁,才能见着这些回馈。四妹妹,我还当真是小瞧了你。”
她平素里在长辈面前必须要装出对傅云盈恭敬的模样,已经是受够了,对待傅芷芸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傅芷芸惊了惊,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有。”
她一抬头便看见傅兰鸢瞪她的那一眼,下意识地往傅云盈身后钻。
瞧见傅芷芸现在这副模样,傅云盈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她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傅芷芸和傅兰鸢隔开,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似我给了她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这里不过是些衣服细软,你房中的这些还少吗?怎么被你一说,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云盈眼神微寒地盯着傅兰鸢,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傅兰鸢将眼神挪开,表情不自然地说道:“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两个最清楚不过。”
傅云盈瞧她这副犯蠢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若是非要拿此事诋毁,那咱们便把话说清楚。我送给芷芸的这些东西,哪一样又是定国侯府没有的?这乃是我体恤她平日里俭朴,给隔房庶妹的一点心意,难道我连送礼都要先问过你的意见不成?”
傅兰鸢本就不占什么理。这些礼物是傅云盈自己捎带回来的,自然是想送给谁什么,就送给谁什么,既不用依着尊卑,也不用提前报备。
她虽知道自己已经占不了什么便宜了,却仍是嘴硬:“你在你们颜国公府怎样我管不着,但是在我们二房,就是不行!我是她的嫡姐,若是有好东西也应该紧着我来,由我来分给她。”
活脱脱的一个小霸王。
“我竟不知,我们颜国公府的东西要送人,还要经过你傅兰鸢的手?”
一道浸润着寒意的清冷男声突然从门口响起,屋内的人都惊了惊,尤其是傅兰鸢,脸色一瞬间变了。众人皆朝屋外看去,只见颜清臣背负着手,立在房门口。
身上的青色锦衣印衬得面如冠玉,只是神情却是冷凝,只在看向傅云盈时眸色才转而柔和。
傅云盈见他过来,忙道,“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傅芷芸也连忙向颜清臣施礼。
“我和丈人谈完了事情,听说你往这边来了,就来找你了。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不见,就有人要欺负当朝少傅的夫人了?”
傅兰鸢惊住,脸色骤变。她纵使有胆量在傅云盈面前叫嚣,也绝无胆量在颜清臣面前放肆。
都说他在皇上面前极为得宠,若是惹怒了他,对自己是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那人看上去虽然俊逸非常,却透着一股威严,无形中将人隔了老远。
更何况,他又拿出当朝少傅夫人这种名头来压她,显然是打算就此死磕下去了。
她忙低着头赔笑道:“颜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和大姐……闹了小性子罢了。”
傅云盈从来都知道傅兰鸢是个趋炎附势的,眼下见她害怕颜清臣,心中不由觉得舒爽:“小性子?你这性子,我可不敢招架。”
傅兰鸢的手绞在一起,指节渐渐泛白,声音中透着尴尬:“既然……姐姐不喜欢,以后妹妹就不闹了便是。只是莫要让姐夫误会咱们姐妹有隙……”
这傅兰鸢居然也学会用这些话来跟她施压了,她这声姐夫倒是喊得勤快。
傅云盈瞥了她一眼,回门的日子也不想跟她多计较,便道:“毕竟是自家姐妹,私下闹闹自是不会生嫌隙。不过日后你可要好好收收你这性子,来日若是遇到哪位不伺候的主儿,姐姐怕是也帮不了你。”
傅兰鸢讨了个没趣,退了下去。
待她下去,傅云盈执起了傅芷芸的手,道:“你呀,性子也太懦弱了,她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怕她作甚?你若是个好孩子,将来祖母、太祖母都会为你撑腰的,晓得了吗?”
傅芷芸似是还有话对傅云盈说,不过看了看她身后的颜清臣,到底咽了回去,点点头道:“我晓得了,盈姐姐。”
正房那边有事来请,说是五小姐和五姑爷回来了,是特地来贺大小姐新婚的。
傅云盈自然不能再在傅芷芸这儿待着,于是便和颜清臣相携回了正房。
其实傅云盈私心里并不想见到傅玉珑和连文逸夫妻,傅玉珑妖蛾子不断不说,连文逸也令她觉得嗝应。
连文逸原坐着喝茶,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傅云盈走进来,仍是那副无人能及的美貌,更别说多了几丝端庄和温柔,心中一喜,抛下正在闲谈的众人就迎了上去。
待紧跟在傅云盈身后的颜清臣走进来,连文逸一愣,生生停住了脚步,脸上一副失落的表情,好似才想起来傅云盈已经嫁给了颜清臣了。
他这一连串反应被傅玉珑看在眼中,恨在心里。
她说怎么今日叫连文逸跟着她回门,连文逸如此配合,甚至还开口跟她讲了两句话。眼下这光景,她算是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傅云盈这个小贱人!
傅玉珑越看越生气,只觉得天下男人怎么都会喜欢傅云盈这种货色,恨不得撕了傅云盈这张勾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