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文望着自己的随从,听完了他说的话,怒吼一声:“潘德祥,你这个贼人!”
他明白了,潘德祥把他和魏训昌等人来往的账目册子偷走了。 他当时记录时,是为了将来能自救,没有想到,成了害他的证据了。 难怪,今天上午卓庆忠最后什么都不敢说。 “金兵呢,到底去哪里了?”
唐太文不死心,问道。 随从左右看看,低声道:“守着他的三个人全被杀了,属下怀疑是秋纷纷和伏雨去抓的人。”
“齐王?”
唐太文恍然大悟,“难怪当时齐王去的那么及时,原来是他做了安排,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有人泄露出去了?”
随从回道:“属下看着像是齐王爷在京城的眼线发现的。”
“眼线?齐王在京城布置了眼线?”
唐太文一时愣了一下,齐王居然会在京城布置眼线。 以前齐王肯定不会做这件事的。 “齐王和以前不一样了。”
唐太文道。 随从也觉得是,喃喃地道:“小人瞧着也觉得齐王爷不一样了。老爷,现在小人要去做什么?”
“不知道。”
唐太文的坐回去,耷拉着肩膀。 他这次恐难保住性命了,眼下能看的就是齐王会不会借着册子收拾魏训昌等人而遭到魏训昌等人的反扑。 厮杀要开始了! 没有人有回头路。 “你回去告诉公子和夫人,让他们将家里收拾一下,做以后的打算。”
唐太文道。 随从红了眼睛,应是回家去了。 …… 宋府中,一束焰火升上黑沉的天空随即炸开,银亮的光个将整个院子照的亮如白昼,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清清楚楚。 杨氏望着天一直在念阿弥陀佛,保佑宋宁和赵熠长命百岁。 柳青梅望着人焰火,握住宋世青的手,低声道:“娘想了一天,你姐姐说的有道理,她是真的为了你们姐弟好。”
“娘,我懂的。”
宋世青道,“可如果真出事,我也不能苟活啊。”
柳青梅道:“傻孩子,一人一个命,你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姐弟互相照应。”
她们母女本来还有一点恍惚,可今天宋宁当了大理寺卿,齐王在朝堂上直接要杀太子,宋延徐公然站在了齐王这里……他们家开始走刀锋了,所以宋宁让宋世青定亲,定了亲宋世青就不算宋氏的人了,或许能保住一命,把宋世柏送去江南,山高地远,跑也能跑得了。 “娘,您说姐姐为什么这么厉害?”
宋世青望着叉腰站在最前面笑的宋宁,她眉眼清秀笑容和煦,明明身形单薄并不强壮威武,可却有着无穷的力量,感染身边每个人,给与他们或浓或淡的关心。 宋宁和他们姐弟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在大事上,她却相信,宋宁会护着他们。 “要是夫人在就好了,看到当年送出去的女儿这么厉害,她该多高兴啊。”
宋世青道:“要是哥哥回来,肯定会闹腾的,说我们偏着姐姐不喜欢他。”
“不要胡说,这么长时间了,他肯定也是长大成熟了。”
宋宁踹鲁苗苗,骂道:“三颗一起点,你烧钱还是烧焰火?!”
“三颗一起,整个京城都亮了。”
鲁苗苗撅着屁股把其余两颗点了,三颗一起升天,确实,整个京城都亮了。 许多人出来看,看完就左邻右舍地议论宋宁升职的事情。 闹腾了好一会儿才算消停下来。 宋宁还是没看到宋元时,她问乌宪:“你回来也没有看到他吗?”
“没有,我还想问你呢,他是不是出差了?不是说身体不好吗?”
乌宪觉得奇怪,“不然你们吵架了?”
宋宁没理他,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没有人,桌子收拾的很整齐,处理过的文书整齐码放着,宋宁翻了一下,以为他会留什么书信之类的不告而别,但也没有。 她又出来往他房间去,乌宪就跟着她:“真的吵架了?我昨天看你气呼呼地走了,他脸色也特别难看,晚饭都没有吃,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我睡觉的时候他才回房里。”
“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见他了。”
宋宁推开宋元时的房门,秋意在房里,听到动静惊喜回头,发现是宋宁他们又垮了脸。 “你怎么在这里?”
乌宪问秋意,“元先生呢?”
秋意摇头:“我一天没看到他了,而且……他的衣服不见了。”
“夏衣少了两件。”
秋意打开了衣柜的门,“原本里面有七件长褂,现在两件旧的没有了,剩下的是奴婢今年给他新做的。”
宋宁翻了他抽屉,抽屉里的银票和碎银子都不在了。 “真、真走了!”
乌宪指着抽屉道,“他的碎银子都放在这里,每次我和他借钱的时候,他都会从这里拿给我。”
走了吗?宋宁怒火攻心了,气得将凳子踢倒了:“什么都不说,走就走,不要回来了!”
“不把我当朋友,难道我还差你这个朋友吗?”
“小爷我朋友遍天下,损失的是你。”
她摔门出去。 乌宪和秋意傻站在房间里。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乌先生您、您也不知道吗?”
秋意哭了。 乌宪摇头:“我不知道啊,前天明明还好好的啊。”
“我去找青青说话。”
他跑出去,找乔四还有鲁青青去商量,要是沈闻余在就好了。 怎么还吵架决裂了呢? 宋宁回到房里,杨氏在给她铺床,看见她气呼呼回来,给她倒了茶:“你一向不会因为事情办不好生气,是不是和谁吵架了?”
“宋元时,我昨天和他摆脸色了,他今天居然就不辞而别了。”
宋宁道,“娘,您说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他在乎就只是他和宋大人签订的三十年合约?”
“我对他不好吗?我掏心掏肺把他当家人了。”
宋宁猛灌了一杯茶,心里发闷。 “他人多好脾气又好,你为什么给他脸色?”
杨氏问她,宋宁就大概说了一遍,“……我不该摆脸色吗?”
杨氏想想也不是:“你一向没有小性子,生气就是在乎他,他是知道的,他也不会为此生气。娘觉得,他有难言之隐,不想像昨晚那样继续对你敷衍说假话,又不想被你继续追问,于是避出去了。”
“有可能吧。”
宋宁抱着杨氏,叹气道,“娘,您和姨娘、鲁伯父两口子带着世柏世青一起去江南吧?”
杨氏摇头:“娘要和你在一起。那年在阆中,你就把娘支走,这次娘不走。娘也不拖累你,如果遇到了危险,娘就自杀!”
宋宁摇头:“你为了宋家付出的太多了,不该继续陪着一起冒险,不值得。”
杨氏摸摸她的头:“娘不是为了宋家,娘是为了你。你生,娘就跟着享福,你死,娘就给你收尸然后再跟着去照顾你!”
“都没让您享福过,一直担惊受怕。”
宋宁道。 “说傻话,娘在济南的两年不知道多风光,在门口看你审案都有人专门抬椅子。”
杨氏笑着,“娘这辈子有你,够本了。”
宋宁心里闷,她点头:“还会有更好的日子,只要活着,我要让您成为这世上最风光的娘!”
“娘等着。”
杨氏笑着道,“你别难过。元先生一定有难言之隐,随他去吧,如果是朋友永远都会是朋友!”
宋宁垮着肩膀道:“他那么柔弱身体又不好,我怕没有我他会被人欺负被人骗。”
“傻孩子。”
杨氏失笑。 “我去宁王府看看。”
宋宁道,“他说不定在宁王府。”
杨氏点头:“说起来,宁王其实也是可怜人。”
“嗯?他可怜吗?他不挺好的吗?”
宋宁换衣服,杨氏就道,“他外家,当年结党谋逆满门抄斩了,他母妃也没活几年。这事儿我还是听随将军说的。宁王小的时候还跟着他舅舅来家里吃饭,那时候才三四岁,到处乱跑特别调皮。”
“宁王来随府?”
宋宁不解,正要继续问,秋意回来了,宋宁停下来开门道,“怎么了?”
秋意擦着眼泪问道:“大爷,要不要去找找元先生?”
“嗯,我去找他,你不要胡思乱想,他不会有事。”
宋宁往外走,秋意陪着她出去,“那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元先生别的人都不管,就在乎您一个人喜好,您要是不理他,他肯定特别的难过。”
“嗯。”
宋宁顿了顿,“我去找找看。”
她说着出门走了,去齐王府拍门,看到门口挂着的外人与狗不得入内,除了这块牌子还站着好几个人看热闹的人。 看到她那几个人有点慌,避让着要走,宋宁扬眉问道:“列位为什么不进?”
“都是狗?”
几个人滋溜跑没了。 宋宁大大方方拍门,是伏雨给她开的门,她进门一边走一边道:“王爷让你挂的牌子吗?”
“大人您找王爷?”
伏雨跟着她,宋宁回头看他,“不然呢,我找你?”
伏雨挠着头:“您、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
宋宁停下来看着伏雨,见他支支吾吾一脸便秘的表情,她眯了眯眼睛,“他、不会也走了吧?”
伏雨没思考她话中的那个“也”字,只管点头:“是!没一会儿从后门走的,十天来回。”
“哈!”
宋宁气到翻白眼,“又不告诉我,绝交绝交吧!”
说着,气呼呼地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了半个时辰才出门回家去了。 “找,找什么?!上天去吧,小爷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