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鸦雀无声。 所有渗出了冷汗。 “是太子殿下等不及了吗?”
宋宁连着问道,“方才说的几个条件,齐王能证清白,反过来也能证明太子殿下啊。”
“您有人脉,这么多朝臣对您忠心耿耿,一心想要辅佐您。”
“辅佐”他的朝臣们吓得跪下来。 赵弢指着她,往她这里走过来。 “殿下还有财力,你是太子,听说岳家和外祖家都很有钱!”
“您不但有文官扶持,还有武将想要跟随。”
武将们也跪下来。 她的话点着谁沾着谁,跟长剑扫头似的跪一片。 “齐王自小万千宠爱,殿下您可不是,齐王铺张浪费一心想混吃混日子,殿下您可不是。要说想要皇位以迫不及待的排列,殿下您排第一齐王第二都不敢靠近!”
“闭嘴,住口!”
宋宁道:“殿下!微臣本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您在这件事的态度和处理上,太过暧昧了。殿下,你被他们蛊惑了啊,他们就是要让您迫不及待,他们为了含糊自己的过错而不惜将矛盾上升到您和齐王之间,而让您背负等不及这样的名头啊!”
“殿下,您真的等不及了吗?”
赵弢气的抬手要打她,宋宁避开扫他一眼,快走几步抱拳问赵炽:“圣上,您有没有感觉太子等不及了?”
“父皇!”
赵弢吓得跪下来,道:“儿臣没有,是宋世安胡言乱语!”
走过来的羽林卫被吓住了了。 所有人都跪下来。 宋宁就站着不动,她不是不畏皇权,就是因为畏惧她才要站在这里剑走偏锋,不这么干她早晚有一天会死,而现在越是这样,她越是死不了。 赵炽不会杀她的,因为她不但对赵炽有隐藏的价值,还有现在这样明着的价值。 以一种没有人敢说几近赤裸的态度,帮他理顺许多人事。 她有价值,即便是短暂的,现在也是市值最大。 所以,她敢有恃无恐站在这里剑指太子,戏谑所有人,赵炽想要她短暂的价值再卸磨杀驴,而她这头驴也正需要他给与的时间。 刚好。 赵炽没看自己儿子,而是盯着宋宁,道:“朕听懂你了你真心诚意为齐王辩解证明的意思,齐王是个好孩子,朕本也没有怀疑他,如今通过你这样反向证明,朕就更加相信他了。”
“不过,你方才的言辞太过激烈了,又是指责大家妖言惑众,又是说太子等不及了……你为了摘清齐王,也是另外一种惑众啊!”
赵炽的语气很冷清,不疾不徐地说着话,看着她。 众人都垂着头,细品赵炽话里的意思。要说训斥宋宁,不如说他是敲打,让她收敛一些。 大家都很震惊,赵炽对她的宠信和包容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要说,圣上做太子的时候对宋世安也很宠信和包容,可也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是是是!”
宋宁冲着赵炽笑了起来,道,“微臣纯粹是愤愤不平,是想告诉大家,不要吃饱了没事干,朝堂那么多事做不完,实在太闲回家孝敬父母、教育儿女陪一陪夫人都是好的,何至于在朝堂上惹是生非!”
是你最会惹是生非吧?有人低声道。 “各位大人也是身体不错,没有被你气死。”
赵炽叹气,这才转头对赵弢道,“你听不懂小宋的话?他不是指责你,而是反证,你要是跟着他咄咄逼问,可就上他的当了。”
“你可不如小宋聪明!”
赵弢不服气,道:“父皇,他一通胡言乱语,您就信他了吗?”
“朕信了!是他胡言乱语,还是朕蠢笨?”
赵炽垮了脸问他,赵弢吓一跳回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赵炽挥手:“不要说此事了。”
他说着一顿,对宋宁道,“小宋爱卿,既然你证明了齐王的清白,那朕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宋宁应是。 “太子和齐王虽是叔侄,可却是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因为误会产生了隔阂,您从中调解一番,不要让他们叔侄生罅隙。”
赵炽道。 赵弢不平地看向赵炽。 脸都撕破了,还要继续维持吗? 宋宁一脸为难,抱拳回道:“圣上,微臣可能要出差,最近没有空。”
“出差,出得什么差事?”
赵炽好奇地看着她。 宋宁就将她先前丢掉的两个卷宗捡起来,笑眯眯地道:“这两个案件,微臣觉得有问题。微臣要亲自去查证清楚。”
“有问题?”
赵炽不解道,“你的意思,当初没有查明白就定案了?”
宋宁颔首:“是的!”
赵炽凝眉,伸出手来:“拿来,朕看看。”
宋宁将卷宗呈交上去,赵炽看过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他看到是唐太文的签字和私章:“……唐大人记得这两个案子吗?你调查前不问问他的意思,核对一番?”
唐太文都快崩溃了,死死盯着宋宁。 她就是盯着他不放。 “不用核对,微臣还没有确凿的答案,现在说就是我是我不是的扯皮罢了,等微臣查清楚了,就把卷宗再砸他脸上。”
所有人无语。 “你太过分了!”
唐太文道,“你也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用这样的言辞羞辱我,你简直不可理喻。”
宋宁根本不理他。 我刚才都啐你了,还怕言辞羞辱你?! “不要和他说这些,她要是在乎礼数她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有人提醒唐太文。 宋宁对那位提醒唐太文的官员给予了肯定。 那位官员无语,坐回去了。 唐太文攥着拳,恨不能同归于尽。 “砸他脸上?”
赵炽看着宋宁,“你越发嚣张了啊!”
宋宁道:“圣上,您会破格提拔微臣做大理寺卿吗?”
满殿哗然。 什么人?这还是人吗?这还要脸皮吗? “你,你,你岂有此理!”
唐太文喝道。 赵炽也看着她,语气平静:“破格提拔也要你有真本事,光嘴上能说能搅和可不够,你得有让朕破格提拔你的本事,有这个功。”
“成!微臣一定可以的。”
宋宁抱拳,说着一顿问道,“圣上,齐王爷禁足被解禁了吧?督察组的事情可以继续了吧?”
她没有再说太子和魏训昌的事。 抓一个人拖下来弄死就行。 拉多了,就是她死了。 赵炽颔首:“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说了一上午话,散朝吧。”
赵炽说完扶着计春的手臂起身,又看了一眼赵弢,“太子随朕来吧!”
赵弢跟着赵炽去了后殿。 一进御书房,计春将门关上亲自守在外面。 赵弢垂手站在赵炽面前。 “你蠢不蠢?!”
赵炽扇了赵弢一巴掌,“在金殿上追着臣子打,你当你三五岁打闹玩儿?”
赵弢捂着脸不敢辩解。 “你不如齐王聪明,更不如小宋精,他弯子绕到江南去,绕了所有人她自己都没有晕,转过头来就让你无路可走不得不就范。”
赵炽道,“他说的有没有道理?你说朕不该信他,难道信你?”
“你哪里值得信任?”
赵弢气的直抖,咬牙道:“父皇本就该相信儿臣的!”
“蠢!”
赵炽道。 赵弢跪下来,大声道:“您一直让儿臣忍,儿臣忍够了。从小到大那么多窝囊气,您说先帝在让儿臣忍,现在先帝没有了,您还让儿臣忍,为什么?”
赵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儿子。 “儿臣不想忍了,他那天露出一副吕止如果真的是我杀的他就要大义灭亲,弄一出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德行,我就恨!”
“父皇,您为什么还要忍赵云台?”
赵炽语重心长地道:“为什么不能忍,他是齐王,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子,是朕的弟弟!”
“你回去好好一想!”
“儿臣不想也不打算想。”
赵弢站起来,对赵炽道,“父皇不想做这个恶人,那恶人就让儿臣来做。”
“三个叔叔,一个不留!”
说着拉开御书房的门,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 计春跟着推门进来,就看到赵炽正要端茶喝,他忙上前去道:“茶冷了,奴婢给您换杯热的。”
“不用。”
赵炽淡淡地道,“天气暖和了,喝凉的别有风味。”
“那奴婢给您准备点心来。”
计春去忙活。 赵炽起身去了内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