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刑馆宴客室里欢声笑语。 外面,照磨所几个人路过,一脸的羡慕:“估计又分钱了。”
“分钱?”
有人不知道,“怎么分钱?”
他们没听说过这事。 几个人蹲在墙角听着里面的笑声,那人继续道:“你们不要看宋大人霸道,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的,可他义气的很。”
“哪一次挣到了案牍费,都是理刑馆十五个人一起分。”
不知道的觉得不可思议,问道:“和麻六他们一样分?”
“当然。老童以前多穷,一个馒头都要掰开来吃两顿,现在你再看看呢,远近闻名的有钱人,家门槛都要被媒婆踩平了。”
“王庆同也是,儿子都三十多了没成亲,现在房子一盖,媒婆跟水似的往他家涌。”
“宋大人对外不行,又凶又刻薄,对自己人是真的好。”
大家都没有见过,堂堂推官能和老捕快分一样的钱喝一样的酒吃一样的饭。 “这……他们运气也太好了。”
“人啊,运气来了挡不住,以前谁理老童几个,现在你再看看,童爷长童爷短,五十的人了不定还能娶个大姑娘。”
没人说话,一个挨着一个叹气。 “理刑馆现在事情多了,他们、还要人吗?”
有人小声问道,“他们都是捕快,做文职的只有元先生和乌先生,现在乌先生还出去办事了。”
被问的人摇头:“这事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老童,我看宋大人对老童最好。”
“哦,对!上次落梨院案子的时候,宋大人和老童的侄子认识。”
“那我改明儿找老童吃酒去,问上一句。如果宋大人愿意要我,我觉得所里不敢不放我走。”
一人道。 宋大人就是那孙猴子,你瞧是个弼马温,可人也没把玉帝放在眼里。 “去试试吧,如果行,我们都去试试。”
众人说着心里也挨排着打小算盘。 那边的大门打开了,他们看到王庆同拐着出来,一边走一边和宋宁说话:“大人,那属下就按照上回的菜再点一次吧。”
“反正主要是酒,菜不菜的你照着个人爱吃的点一点就行,看着办。”
王庆同应着是,不急不慢地走了。 这边看着的人越发羡慕。 “做事去吧,免得糊口的钱都拿不到。”
说着,大家也慢慢散了,以前瞧不起的理刑馆,现在是他们高攀不起的。 宋宁不知道门口的事情,她拉着赵熠和沈闻余一起修停尸台。 “这台面怎么弄?”
赵熠非常抵触这件事,宋宁道,“我不想要木头面的。”
她因为工具的缺失,现在更依赖于推理和现场勘查,验尸这方面舍弃了不少。 “铜面的?”
赵熠问道。 沈闻余觉得可以:“王爷,定制铜面的,找人打磨成镜面的那种,有脏污能看到清清楚楚。”
“有道理。”
赵熠问宋宁。 宋宁也觉得可以:“这个我没有想到,我觉得可以,能定得到吗?”
“当然可以,不然你觉得铜镜怎么来的?”
那到是,铜镜的清晰度刷新了她的认知,把这里停尸台的台面打磨成一半的镜面光滑度,她觉得就足够了。 “此事我去办吧。”
沈闻余说着,找来尺子量尺寸。 三个人琢磨着,又换了别的几样的东西,等办好了天就黑了。 “去吃饭吧。”
一行人去了江记。江记的东家江源是位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儿,寻常不来店里,听说是家里的门店,和哥哥分家后,把济南、青州、莱州以及登州四个店给他了。 他在登州临海盖了一个大院子,养了一群妾室,寻常不来济南。 “掌柜换了。”
宋宁进门没看到先前的掌柜,到看见柜台后面站着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听到她说话声,一抬头看了过来。 宋宁啧了一声。 赵熠咳嗽,提醒她:“不要乱看。”
宋宁还是忍不住去看,女子很漂亮,是前凸后翘妖娆的漂亮,眼角一颗泪痣不知是朱砂点的还是原来就有,在她浓妆艳抹的脸上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说是妖精,毫不为过。 除了赵熠,实际上大家都多看了几眼,就连宋元时都感叹道:“再来,我们可能要提前三天预定了。”
这样的掌柜,往这里一站,定然能让食客蜂拥而至。 实际上,楼下的桌子确实已经坐满了。 “您几位预订了吧?”
掌柜看到他们进来,立刻一笑,笑容又娇又魅,“快里面坐呢。”
她视线在大家脸上扫过,也没有多停留,竟没有让人觉得她轻浮。 宋宁佩服不已,这个度掌控的太厉害了。 “要是没预约呢?”
宋宁笑盈盈地道。 “要是没约,这就立刻给您找木匠来,现打一张桌给您几位坐。”
掌柜笑着行了礼,“奴家姓姚,单名一个珊。”
“才来这里第三天,往后您几位来吃饭,尽管找奴家就行了。”
宋宁笑着道:“成,往后我们一定多来。”
“请!”
姚珊请他们上去,在订的雅间落座,又说了不少的话,才离开。 赵熠板着脸看着宋宁:“你看个什么劲?”
“王爷,什么时候再排舞咱们听听曲儿?”
宋宁道,“咱们业余时间的娱乐,全指着您了。”
赵熠不想理她:“没有!”
“小气。”
宋宁倒酒,十几个人闹腾着喝酒,宋元时静静看着他们闹腾,麻六给他递着酒过来,“元先生今天喝一点?”
宋元时摆了摆手:“总要留一个清醒的,你们喝吧。”
大家闹腾着到江记打烊才付钱出来。 宋宁晕着,由赵熠扶着一只胳膊,看着她跌跌撞撞往家去。 “再来啊。”
姚珊站在门口笑着送他们,鲁苗苗回过头来,冲着她挥手,“姐姐再见,我们还会再来的。”
姚珊靠在墙面望着他们走远。 “漂亮。”
宋宁笑着,赵熠敲了她的头,“往后不许来这里。”
宋宁白了他一眼,想到什么,问道:“王爷,今晚的助眠计划,要如期进行。”
“你确定你可以?”
宋宁点头:“当然可以。”
赵熠没接话,宋元时笑着问道:“你要不要先回家去喝一点醒酒汤,再去给王爷助眠?”
“不用。我的清醒程度以及我的自制力,不会让我伤害王爷的。”
宋宁对宋元时道,“你放心。”
赵熠哭笑不得。 宋元时点了点头,道:“好,那你记得多克制。”
“知道,知道!”
宋宁走着,忽然汪汪叫了两声,大家都收声去听,就听到巷子里有哭声传了出来。 沈闻余走过去,就看到一个男子正靠墙蹲着捂着脸在哭。 “什么人,为何在这里哭?”
沈闻余问道。 男子抬头,宋宁打量他的容貌,生的很端正清俊眼中有泪楚楚可怜,他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道:“没、没什么,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了,如受惊的兔子,沿着巷子走了。 宋宁和赵熠去了王府,到内院里常玉迎过来,一看宋宁就知道她喝醉了,笑着道,“宋大人今儿这是很高兴啊。”
赵熠道:“给她煮醒酒汤。”
“奴婢算着肯定去喝酒了,早早煮好了呢。”
常玉说着亲自去端。 宋宁给常玉行礼:“多谢了,常公公。”
“宋大人可别客气了,奴婢伺候您高兴着呢。”
常公公笑盈盈去了。 “王爷不用扶我。”
宋宁背着手走在前面,稳稳当当的,赵熠跟在她后面,“一会儿你要是栽到水里去了,我是不会拉你的。”
宋宁道:“我掉下去就随便沐浴了,王爷不用拉我。”
“行!”
赵熠道,“你去洗,我也去洗漱了。”
宋宁挥着手:“去吧去吧。”
“今晚一定能让你睡的踏踏实实。”
赵熠捏着她的脸,道:“我、很期待!”
说着回房去了。 常玉伺候宋宁喝醒酒汤,又站在她面前,一脸痴迷地看着她。 “怎么了?”
宋宁放了茶盅,“我脸上有东西吗?”
常玉摇头。 难得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常玉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凑上来小声问道:“宋大人,您喜欢什么色?”
“喜欢驼色、银色、黄色?”
宋宁道,“常公公,我不讲究,什么颜色都行。”
常公公就笑了起来:“那、您站起来让奴婢给您量个尺寸?”
“量尺寸,您要给我做衣服吗?”
常玉点头:“是啊,瞧您这身段,不穿裙子可惜了。”
他认识宋宁的时候,宋宁就已经是男装了。 宋宁哭笑不得:“您做了我也没机会穿啊。”
“没关系,下回来奴婢把院子关了,您就能穿了。”
常玉道,“奴婢亲自给您做,您不晓得吧,奴婢进坤宁宫以前,拜的师父是绣坊的。”
“奴婢以前的针线活好着呢。”
宋宁站起来,张开手道:“行,谢谢您了。”
常玉特满足地量了尺寸:“那您坐,奴婢去挑个颜色,既然您不讲究,那奴婢就做主挑颜色面料了。”
说着喜滋滋出去了。 走到门口惊叫了一下,道:“王爷?”
“去歇着吧。”
赵熠道。 常玉哦哦了几声就走了。 宋宁放了茶盅,奇怪地朝门口看去,就看见赵熠披着头发,穿着一件驼红的长袍进来。 眉目如画,水汽未散,美的让人炫目,宋宁啧了一下,道:“王爷,您这身衣服……过于貌美了。”
是真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