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细细说,他们都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宋宁问道。 毛叶回忆道:“喝酒就在别院的风亭里,加上我们公子,一开始有二十多人,后来吃了一轮酒,要回家的就走了,还有十一位留在了别院中。”
“我记得开始没多久,娄公子先出去的,说是府里送东西来,他走了大约有两刻钟才回来。”
毛叶想着,又摇着头:“不对不对,先出去的不是娄公子,是官公子先出去的,说是、说是去小解,娄公子走的时候我记得王公子还说他们尿泡短,喝了一轮就要去小解来着。”
宋宁认真听着,点了点头:“然后呢,娄公子和官公子两个人谁先回来的?”
她的表情和语气鼓励了毛叶,他越发的认真:“官公子先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路过我们公子,还说笑了一句。然后……然后就是刘公子和王公子结伴,说去江边钓鱼,但吵吵闹闹的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胡先生呢,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毛叶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胡先生什么时候出去的,因为他们喝第三轮的时候,我已经背着公子回房去了。”
“等我安顿好公子,再回来的时候,胡先生正好从半月门进来。”
宋宁挑眉,问道:“当时是什么时间?”
“公子住的院子里有漏刻,正好是子时两刻。”
“至于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取了公子外套也跟着歇下了,直到今天吃过早饭,才知道胡先生一早回家,是因为家里出事了。”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宋宁和他道谢,毛叶红着脸要退下,忽然又想到什么,道:“对了,先生穿了一件湖蓝的长衫,他衣服好像沾着泥了。”
“沾着泥?”
宋宁眉梢高高挑起来。 “怎么样,我是不是给你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窦骅一脸寻求夸奖肯定的表情,宋宁应是,“确实给了我莫大的帮助,谢谢!”
窦骅眼睛一亮,指着她笑的一脸猥琐:“晚上一起吃饭,会喝酒吗,我请客!”
“要不,你再给我一点帮助?”
宋宁和他道。 窦骅嘴角抖了抖,呵呵笑着道:“你可真一点不客气。”
“帮助我后你表现的如此兴奋和高兴,我以为你很乐意继续帮助我呢!”
宋宁道。 窦骅使劲点头:“哪能不高兴,我高兴的很。”
宋宁失笑,道:“两件事,一件帮我确认一下,昨天晚上胡先生具体是什么时间离开的,另一件,陪我去一趟娄府别院。”
窦骅立刻松了口气:“还以为多难的事呢,这种事好办,你等着我这就帮你去问人,问好了咱们去别院。”
他说完就马不停蹄地开门出去。 宋宁一边喝茶喝窦骅。 窦骅出去立刻又折回来。他垮着脸身后跟着娄明宇,他和宋宁道:“明宇说他昨晚出去过一回后,就一直在风亭里,谁出去过他都知道。”
娄明宇就是虚伪,知道什么告诉他不就行了,非得跟过来,不知抱的什么心思,窦骅一边腹诽着一边气呼呼地进门。 宋宁望着娄明宇簇了簇眉,她不认为娄明宇会给她提供线索。 果然,他上来就质问道:“你查官逸的时间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问先生的时间?”
“先生已经很难过了,你查先生的事,若让他知道了,会伤他的心。两位罗小姐被害,最难过的是先生,我不允许你让先生伤心。”
宋宁沉了脸:“查案本就是相关人员一个个的排查、验证,他若是清白的自然不怕查,这有什么可伤心的?”
娄明宇一副你必须听我的表情:“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宋宁很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她很想告诉娄明宇,看到他没有动手,纯粹是她三观正,明事理。 如果他再多说几句,她明事理这一项就要装不下去了。 “你先应了我的话。”
娄明宇道。 宋宁看着他:“你自我感觉也太好了,我做我的事,你管的着吗?”
娄明宇拦在她面前,冷冷地道:“我不让你查先生,一是怕伤了先生的心,扰了他的清净,二则,若让我的同窗师兄弟们知道,你把先生当凶手在查,他们不会善待你的。”
“我是为你好。”
“啊,那真是多谢了!”
宋宁回了,和鲁苗苗往外走。 娄明宇沉着脸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明白,她对他丝毫没有喜欢,甚至于连寻常女子对他的正常的仰慕都没有。 他心里揪了一下,像被人掐过,钻心的疼。 他三两步追上去,喊道:“宋姑娘,你休要不识得好人心,三年前我虽将你的香囊丢掉,可……可这是两件事,你不能混为一谈,对我存着偏见。”
“更何况,当时我对你不了解,我不是有意……” 他话没说完,他的胳膊忽然被宋宁抓住……砰——一声,他被反背摔在了地上。 一瞬间的疼,让他背过气去,他脸色煞白一点声都发不出,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宁。 宋宁揪住他的衣领,冷冷地道:“我从不和无理的人吵架,你再啰嗦就不是摔一顿这么简单。”
“还有,在我眼里,你连根鸡毛都算不上,少在我面前罗里吧嗦找存在感!”
她说完,丢开娄明宇和窦骅道:“我先走一步,今日事多谢你了。”
话落,她大步而去。 院子里一片死寂,娄明宇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从他记事起,他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羞辱,还是来自一个女人的羞辱。 怎么会?! 三年前她明明为了他自杀的。可现在她宁愿对窦骅这样的人表达喜爱,也不多看他一眼。 “这小娘们儿太辣了!”
窦骅压抑着得意,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光环,此刻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假惺惺上去扶娄明宇,“你怎么样,摔疼了没有呢?”
娄明宇推开他,拂了拂身上的灰土,面无表情地窦骅道:“她查先生你不该帮她,莫说同窗知道,你父兄知道了也不会饶了你的。”
他说完拂袖走了。 窦骅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学宋宁的话:“我不和不讲理的吵架,打不死你。”
说完又拔腿就朝外面跑,毛叶跟着他后面追:“公子你干什么去?”
“追宝啊!”
宋宁和他说话,就表示他是讲道理的人,宋宁夸他却鄙视娄明宇,可见她是一个有内涵不看外表的女子。 这世上只有宋宁发现他比娄明宇优秀。 “宁宁!”
窦骅追着宋宁,一边跑一边喊,“我帮你查,我能找到人。再说,你还要去别院啊。”
宋宁停下来等他,笑道:“娄明宇说会伤胡先生的心,你不怕伤他的心?”
“这有什么可伤的,胡先生的心又不是冰,敲一敲就碎了。”
窦骅道,“再说,清者自清,你又不是诬陷他。”
宋宁颔首道:“还是三公子明事理。”
“那是,我这人最是明事理了。”
窦骅道。 宋宁失笑,她其实可以去和官逸确认的。 但多一个人佐证总归是好事,她和鲁苗苗一起随着窦骅去找他的另外一位今天没来书院的同窗。 他们刚走,娄明宇的马车也急匆匆从书院里出来,直奔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