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让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 宋宁兴致缺缺地松了松肩颈,和非练家子打架,是一件让人扫兴的事。 但人家邀请,她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淑清!”
窦蕊哭声微顿,忙站起来拦在中间,“怎么了?”
余淑清指着宋宁,解释了遍原因,道:“我早就说了,要让我碰见她,我定不能放过她。”
“岂有此理,居然骗到我爹头上了。”
窦蕊示意两个丫头不要动,她打量了一眼宋宁,握了余淑清的手,小声道:“你糊涂了不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余淑清一愣:“可、可我不能放过她。”
“她有什么错呢。她帮舅舅找到了凶手,舅舅给她五百两赏钱。”
窦蕊柔声道,“哪里就存在骗不骗的事,你这样说,让别人听见了,岂不是落了舅舅的面子?”
“舅舅多聪明的人,哪可能被一个小丫头骗?”
打赌,是余荣输了,被骗,那也是余荣被骗,哪一个说法,余荣都不光彩,但经过窦蕊这么简单的换个说法,整件事立刻就变了一个调。 是宋宁给余荣办事,余荣给她的赏钱而已。 宋宁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窦蕊。 余淑清立刻消气了,道:“你这样说倒是有道理。”
“我何时没有道理了?”
窦蕊嗔笑,拍了拍余淑清的手,这才转过望着宋宁,轻柔地一笑,“我表妹脾气急,宋姑娘莫要见怪,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的。”
宋宁没什么兴趣吵架,打架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她非常好脾气地道:“行,我原谅她了。”
“你算什么,要你原谅我?!”
余淑清还要再说话,窦蕊拉着她摇头道,“不许在先生府里胡闹。”
余淑清冲着宋宁哼了一声。 “坐了说话吧,”云燕上来打圆场,等他们落座,问道,“就你们过来的吗?”
窦蕊没说话,余淑清抢话道:“我表姐出门,哪一回身后不是跟着人的。”
顿了顿又暧昧地笑着道,“如今考试考完了,更要一直跟着了。”
“不要胡说。”
窦蕊嗔怪地道,“我们在说罗妹妹的事呢。”
余淑清吐了吐舌头“不说就不说呗。”
她起身往外走,“沈闻余肯定来了,我去找他。”
宋宁在另一面坐下来,看着亭子里三位美人儿说话。 三个美人也都狐疑地看着她,苏墨如问道:“你不办案?在这里不觉得尴尬吗?”
“不觉得。”
宋宁一派从容,“三位小姐自便。”
苏墨如气的噗嗤一声,撇过脸去和窦蕊低声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子,说话行事如同男子一般粗俗。”
“世上人多,总有各色各样的。”
窦蕊柔声道。 云燕嗔怪苏墨如:“还是窦小姐说的有道理,你今日说的话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定少不了一通训斥。”
苏墨如哼了一声,道:“先生有心力训斥我,我倒是高兴了。他现在连太子来求的字画都没了心思动笔了。”
“我回去和我爹说一下,让他最近不要催先生了,让先生好好歇一歇。”
窦蕊道。 云燕感激地看了一眼窦蕊,又道:“太子的字画能拖一拖,可先生和川地的大儒们一起献给圣上寿辰的大礼还没准备好。”
“是曲子吗?作好了吗?”
窦蕊问道。 云燕摇头:“好是好了,可先生不满意,修了几次了。近几日夜里总咳嗽,他也舍不得歇。”
窦蕊叹气:“辛苦先生了。若非先生那一封奏疏,圣上也不会给川地学子多增三个考学名额,这是千秋万世的福利,所以我们只盼望先生能身体康健,别的……想必圣上也能理解吧。”
春闱取三百人,各府都有名额限制,自建国初第二场科举后,朝廷给川地的录取名额只有三十人。 今年因为胡清远一封奏疏,圣上因此多给了川地三个名额,莫要小看这三个名额,对于苦读数年的学子来说,很可能会改变一生命运。 大家如何能不感谢爱戴他。 “先生太累了,如果罗瑟的在的话,曲子上也能帮一帮先生……”云燕一脸的无奈,“我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宋宁听的津津有味,正在这时,有男子喊道:“原来你们在这里。”
话落,抄手游廊上,又走来了五位年轻的男子,宋宁抬眸去打量,待看清最前面那人的面容,顿时心口刺痛了一下。 娄明宇! 娄明宇个子很高,皮肤瓷白,五官立体清秀,笑起来唇红齿白,透着一种世家公子精雕细琢的精贵感。 看过他的脸,再去看他身边的另外四位年轻的男子,就觉得他们的五官都变的模糊起来。 怪不得是阆中女子的理想夫婿,这容貌确实当得起。 也怪不得原主宋宁喜欢啊…… “二妹!”
在娄明宇身侧,一位穿着紫衣,白白胖胖的男子冲着窦蕊喊道,“我们要走了,你走不走?”
说着话,一行人已经进了亭子,你来我往的互相给礼,娄明宇和窦蕊一对视,两人眼底情愫一荡,又双双错开了。 “为何急着走,先生还好吗?”
窦蕊问道。 “先生有些累,刚刚我们伺候他歇着了。”
娄明宇道,“便来问问你,可要一起回去?!”
他们这里的人虽不全是胡清远的学生,但都是这里的常客。 “这位是?”
娄明宇发现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的宋宁,她略抱臂靠在靠坐在抚廊上,神色自在又轻松,他怔了怔觉得她有点面熟,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这位是宋姑娘,是衙门里的快手。”
窦蕊不熟,苏墨如不想介绍,这话自然是出自云燕之口,“她正在查罗瑟之案。”
“宋宁?”
在娄明宇身边的另外一位穿宝蓝色直裰,个子不高的男子尖声,“明宇,这不是那年在江边送你香囊,因为被你拒绝,回家就上吊的那女子吗?”
娄明宇挑眉,也想到了那件事,可记忆中的宋宁和眼前坐着的女子,怎么都无法重叠。 送香囊的宋宁,神色自卑怯懦,容貌不雅,可眼前的女子,目光自信神色坦荡,这一份气质让人忽略她脸上的胎记,倒觉得她很清秀。 “就是她没有错!”
那男子急着道,窦蕊问道,“苗师兄,你说的什么话是什么意思?”
苗庆安飞快地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 “她?”
苏墨如一脸的吃惊,她虽对宋宁也不熟悉,可能让马学武忌惮,能验尸查案的人,会因为求爱未遂从而自杀? 不但是她,云燕和窦蕊也觉得奇怪。 苗庆安见大家都不信,就指着宋宁问道:“你说你是不是二条巷的宋——” 他话没说完,忽然耳边响起啪一声,他惊呼着捂住了左边脸,所有人也惊在原地,就见宋宁神色自若地用帕子擦着手。 苗庆安捂着嘴,脸腾的一下红了,指着她道:“你、你怎么能打人!”
“矮子,你爹娘没教你与人互相尊重,不会说话就会被打的事吗?”
宋宁挑眉道。 噗嗤,有人笑了。 苗庆安差点气晕过去。 宋宁说完就不再看他,目光一扫望着娄明宇。 娄明宇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宋宁冲着他走来,挑眉道:“年少情窦初开,没什么不光彩,倒是羞辱别人,拿别人长相玩笑的,才是不光彩。”
“娄公子,同样的话送给你哦,不会说话就闭嘴,不然会被打。”
娄明宇难堪不已。 宋宁说完,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亭子里所有人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个目瞪口呆,苗庆安指着宋宁的背影道:“她、她她这么能这么粗俗。”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女人。 娄明宇也是灰白了一张脸,想起当年他丢掉香囊时说的话…… “她本来就是粗人,若不然怎么会去做快手。”
苏墨如打圆场安慰两人,“都别气了。”
她连着说了几句,气氛才缓和一些。 “哈哈。”
忽然,窦蕊的堂哥窦骅一拍石桌,哈哈大笑,“这太有趣了,从没见过这么横的女子。”
“明宇,你确定她当年给你送香囊不是故意戏弄你的?就这样的泼辣不吃亏的性子,她会因爱而不得自杀,而不是杀了你?”
他话落,亭子里尴尬气氛更浓。 “哥,你少说了两句吧。”
窦蕊不高兴,打断窦骅的话。 窦骅闷闷笑着,一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