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顺从地上前去了，可同时朝向杜曲的，还有一柄长剑。
那长剑不偏不倚，正指在杜曲的脖子上。
杜曲眸光一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全然没了方才那般模样，冷冷地说道：“杜大人也真是天真，武宗交给你的任务你没有完成，被抓了还指望武宗派人来救你？”
杜曲大惊，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效忠了武宗这么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武宗他如何能弃我于不顾，对得起我在洛安为他苦守这么多……”
“好了杜大人。就算你有苦劳吧，那为了证明你的衷心，你就再为武宗做最后一件事吧。”
杜曲狐疑地问：“什么事？”
黑衣人拿着剑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说道：“你落入顾轩源的手里，武宗很是不放心。当然了，武宗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依顾轩源的本事，想从你嘴里套出东西来，那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杜曲的表情变得警惕，又问道：“你想说什么？”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道：“可是死人就很让人放心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若当真衷心武宗，那便以死明志吧。”
“这是武宗的意思？……”
“当然了。”黑衣人说道，“念在你也曾为武宗立下劳功的份儿上，就给你和体面的死法。”
说着，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随手扔到了杜曲身旁，冷冷地说：“吃了它吧。很快的。”
杜曲没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拿那个药瓶。
事实上他根本也拿不了。
毕竟眼下，他的手已经废了。
黑衣人低头看了看杜曲血肉模糊的双手，冷笑了一声，又说：“哟，手废了啊。那行，我帮你吧。”
黑衣人走近他，弯腰欲拿起那个药瓶。
而方才还沉寂地如同一潭死水的杜曲，突然像头发了怒的狮子，猛地朝黑衣人扑了过去，眨眼间就将他按到在地。
黑衣人眸光一冷，厉声喝到：“你要造反吗？！”
杜曲“呸”了一声，说：“就你这等杂碎也想来取我的性命？”
黑衣人没当下理会他这句话，却猛地朝上一蹿，上手一抓，扣住杜曲的两条胳膊，然后带着他朝旁边猛地一个翻身，反将他压在地上。
“你连手都废了，还想跟我打？”说着，黑衣人抓起方才与杜曲打斗时掉落在地的长剑，猛然举起来，眼瞧着就要朝杜曲的脑袋砍下去。
然，剑未落，人未动。
杜曲心下疑惑，下一秒，却见那黑衣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随即便有血从他后背缓缓流出。
杜曲惊魂未定，抬眼看去，竟是赵芜熙提着剑站在了眼前。
赵芜熙冷冷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对身后的隐卫吩咐道：“拖出去。”
“是！”
黑衣人被两个隐卫架着出了牢房，赵芜熙低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人不鬼的杜曲，冷哼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狱卒见赵芜熙出去了，连忙紧随其后，并关上了牢门，上了新的锁。
空荡的牢房里，只剩了杜曲一人。
他或是还未回过神来，也或是在回想黑衣人与他搏杀的场面。
总之这一晚，杜曲怕是睡不着了。
而与此同时，天牢大门外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染了一后背血的袭然，正在脱那一身黑色夜行服。
一边脱一边抱怨：“哥你轻功明明比我好，还让我去……”
赵芜熙上手帮他，笑着说：“我代表皇上，你代表皇后嘛。”
袭然脱下了那身黑色夜行服，一脸嫌弃地丢到一边的地上。
“那杜曲，劲儿还挺大，我差点没把他翻过去。”
“翻不翻得过去都无妨，只是叫他知道，北陆彻底放弃了他，而且还不顾他这么多年的衷心要杀了他，教他死心即可。”
袭然乐了，道：“皇上到底是皇上，打从要对付杜曲时就想到了这等好主意。”
赵芜熙点了点头，示意隐卫把那身被袭然扔掉的黑色夜行服处理掉，然后对袭然说道：“那是自然。你我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的本事，早见识过的。”
“那杜曲自不量力地要和皇上作对，也真是不知死活了。”
赵芜熙点了点头，停了一下又说：“好了，别闲着了，快回源卿殿跟皇上皇后回禀吧。”
袭然连连点头应声，迅速收拾好东西，和赵芜熙一同去了源卿殿。
源卿殿。
已经夜深了，但是顾轩源和楚云卿还没睡，其实就是在等赵芜熙和袭然的消息。
杜曲自认为对武宗已经放弃了希望，可终究他没见武宗的人亲临，单凭他自己想，自然就在心里头留下了潜意识的信念。
而顾轩源此番此计，就是为了击溃杜曲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顾轩源向来善于揣摩人心，对付杜曲自然也不例外。
赵姑姑进来通报道：“启禀皇上皇后，芜熙跟袭然回来了。”
顾轩源道：“宣。”
赵姑姑屈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楚云卿朝顾轩源那个方向凑了凑，小声说道：“皇上的计谋可奏效了？”
顾轩源轻勾唇角，道：“明早不就能见分晓了。”
不多时，赵芜熙和袭然一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顾轩源和楚云卿行礼：
“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轩源：“平身。”
“谢皇上。”
两个直起了身子，赵芜熙开口对顾轩源汇报道：“启禀皇上，那杜曲的反应跟您猜想的一模一样。”
顾轩源点了点头，又说道：“只是那杜曲的武功但也不算低，虽然被废了手脚，可底子还在。袭然和他撕打时，可是占了下风的一个？”
袭然说道：“属下好歹是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的，那杜曲虽然下手狠，倒也没能得着什么好处。”
袭然话音一落，楚云卿便禁不住笑道：“袭然是个会巴结的，这时候倒也忘不了夸夸皇上。”
袭然连忙说道：“皇后娘娘这话可是冤枉我了，属下怎么也跟了您三年了，是个什么人皇后您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