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香味顺着门缝飘进去,阮歆媛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书还是端得稳当当,抄手喝了一口清茶道:“你不给我个说法也就罢了,自己先吃上了,算什么意思。莫非当我是什么好拿捏的肉包子不成,吃东西给我站边上去。”
宋祁渊嘴不停,含含糊糊道:“我正要去做事呢,做事之前,自然要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的。你若是饿了,出来同我一道吃了再去,也不迟。”
阮歆媛眉心一跳,本来只有三分的怒火,被食物的香风一吹,活生生涨到了七分。但她仍旧按兵不动,公孙岚这件事,她绝不能亲自动手,别看宋祁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昨日还跟你同生共死,今日说不准,下一刻张嘴就要享什么齐人之福。宋祁渊要是敢说,她就敢打断他的腿。
宋祁渊不动如山,坚定地在她房门面前吃完了三大个馒头,里面夹着酸豆角烧肉,甭提多香了,还喝了两碗粥,才气定神闲地起身,在阮歆媛怒火中烧的忍耐中,竟然抬脚走了。
走了??阮歆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习武之人的耳朵是不会出错的,她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门,门外空荡荡,一片叶子被风吹起来,很快又被卷走了。
阮歆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要发火的时候,宋祁渊的身影远远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静静地看着宋祁渊。
宋祁渊端着一个托盘来的,上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早饭,看起来干净又温暖。他笑了一下道:“好啦,该走的人都走了,现在乖乖吃饭好不好?”
阮歆媛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该走的人都走了”。宋祁渊伸手捋顺她鬓角一缕凌乱的碎发,柔声道:“我已经把她赶走了,你还要生我的气吗。”
阮歆媛又怔住了,下意识地接过他的托盘,疑惑地啊了一声,宋祁渊看她露出难得的娇憨模样来,不由摇头又是一笑道:“方才还气鼓鼓的,心里不定盘算着什么呢,怎么,我如今说了,你又不吃饭了?
我明白你之前什么意思,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的事情,你也不必听旁人瞎扯,别人会骗你,难道我也会骗你吗?”
阮歆媛抿了一下唇,挑眉似嗔似怨道:“你自是不会骗我,你本来就是个大猪蹄子,一点也不可信。”
宋祁渊左手端托盘,右手揽佳人,就这麽进了屋子,把他春风得意死了,还要含笑低头道:“还生不生气了?”
阮歆媛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道:“那姑娘人呢?安排到哪儿去啊,宋公子?”
宋祁渊正经了容色道:“本就是随手救下的人,不过是见她困难,随手扶一把罢了,如今她生了异心,那自然是不能容她的。将来成了祸患,可没地儿哭去。”
阮歆媛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辣手摧花。我可不似寻常女子,谈什么博爱的论调,说什么假若我的心上人有了旁人喜欢,那一定是他非常优秀,反正他心里只有我,我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伤心。这等虚伪的论调,不过是掩饰罢了。
我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只得有我一个。谁若是敢不长眼睛,我就让她以后都没有眼睛。”
这话说得好凶,阮歆媛却含着一股从容的笑意,气定神闲如斯。她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干放狠话哪里镇得住宋祁渊这样的男人。宋祁渊就喜欢她这样的劲儿,落一吻在她眉心,且笑且叹道:“好姑娘,除了你,我哪儿还会要别人。
现在人也赶走了,我陪你在这里吃完了,我们就去找萧兄,继续商议昨天未完的事情。我回来了,总应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才是。”
一旦涉及正事,阮歆媛就冷静下来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不过你?嗯,我粥里的肉呢?”
宋祁渊面不改色道:“我吞了。”
阮歆媛:……
阮歆媛没跟他客气,吃完了就把托盘一放,给了宋祁渊道:“你去把碗洗了,我去跟萧兄讨论。”
宋祁渊端着托盘追她道:“怎么就我成洗碗的了,你是不是觉得姓萧的比我帅,你给我站住!下回我让璃月往你粥里兑水!”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就此来到了中心的大堂内。
萧皓轩很头疼,一方面是昨日真的睡少了,今天还在房间里的时候,天色蒙蒙亮那会儿,还有一阵一阵女人的抽泣和呜咽声,虽然他事后知道了是公孙岚的事情,但当时在半梦半醒之间,着实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些天他没有一刻是睡得非常实在的,每一天都在超速的运转和思考当中度过。也就是他年轻力壮,还熬得住。
营帐一开始是为了方便驻扎,才在房子间摆上了,这些时日经过不断的休整,许多房间也重新规划好了,士兵们住得很齐整。
萧皓轩可不像他们两人,有郎情妾意的生活可以过,大伙吃什么,他也就吃什么,没什么情趣,也没有自己动手的想法。
这会儿他正神色凝重,盯着一封烫金的书信。萧越泽是他的三弟,他多少都对其有一些了解,这穷讲究的毛病,这会儿都没有改。哪怕是地处荆州,都要用最好的漆印和信纸。
只是……宋祁渊昨日才刚刚回来,低调得很。如何他的手这麽快,竟然就探听到了回来的消息,还迫不及待地下了战书?
萧皓轩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就黑了下来。这不过是说明了一个问题罢了:他们军中,有内奸。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正要十足的怒火都泻出来,想起也无济于事,不由先瘪了半截。宋祁渊掀了帘进门来,一时笑道:“今日怎么这样安静,害得我和媛儿以为你不在,还去别处找了找,倒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