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不吱声了,百姓们却高兴新王的继位。反正谁坐在王座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自己能过上和乐的生活。何况白煜除了必要的暴戾之外,在继位的时候给了臣民们许多恩典。
他算是个年轻英俊的王,于是白袍的姑娘们也红着脸,一个接一个,像蝴蝶一样飞进宫殿里来了。白煜却始终无动于衷,像一朵不会开花的树。
大臣们启奏,王应该有自己的王后,他不反对,也没什么兴奋的,只盯着那叠漂亮的羊皮卷,唇角突然就有了笑意。
他什么也没有说,又退了朝去看阮歆媛。他似乎对于给阮歆媛换衣服,总是兴致勃勃,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什么美丽的布娃娃,还是那种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这样才能让他心安。
久卧的人会逐渐出现肌肉萎缩的现象,白煜是医者,自然不希望阮歆媛出任何事,现在每天还要多花一个时辰,帮她按摩全身。
他给她喂饭,喂药,为她清洗全身,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如此周而复始,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给阮歆媛唱家乡的小调,或者铺一张最贵重的纸,为她留下一张最美丽的画像,然后张挂在宫殿的墙壁上。
阮歆媛不必这麽快醒来,他这样也很快乐。时局的稳定总是需要以大量的时间为代价的,但是他等得起,一晃又过了几个月,白煜认为情况十分稳定了,才把那本纳王后的折子丢出来。
眼神含笑道:“本王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是一位从中土带回来的美丽女子。她的美无与伦比,是天上的仙女才能拥有的容貌,本王不要别人,只要她,要她做我的王后。”
大臣们一惊,噗通噗通跪倒了一片,为首者道:“大王,万万不可,我们乃是沙漠的子民,每一点每一滴都是神明的恩赐,您的王后自然应该是本国的女子。
她会诞下最好的子嗣,怎么可以由一个外来的中原女子担任我们的王后?您要是实在喜欢,以后娶了做侧妃,也不是不可以,这一点关乎国运,大王切不可肆意妄为,有损我龟兹的运道啊。”
白煜没料到众人这麽不识相,脸皮抽动了一下,才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声音冷淡道:“国运?你少拿神明来忽悠我。当初本王回来的时候,有多少人都以为我死了?!
结果坐上这个位置的,还是本王,不是你,也不是其他人。你可以不服,但事实就是这样,神明至高无上,怎么会低头看这种小事。如果他看见了,也会为她的美貌而惊叹。”
说道阮歆媛,白煜的神色柔和些许,但一看这些人就怒气中烧,把折子拎起来就往地上砸。
“你们看看,这是你们自己写的东西,也是你们自己要的东西。之前说我不立王后,不要子嗣。
如今我有了决定,你们又要横加干预,怎么,连我的家事,你们都想插手不成!”
国王发怒了,众人只得跪趴在地上等着消火儿,在那么点微不足道的间隙里互相对眼神,又听到了白煜最后一句话:“我不想听反对的话,除非你们想要掉脑袋。”
话说到了这份上,一切都没什么再说的余地了,众位大臣齐齐道:“王上英明,预祝王上和王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看到大臣们如此,白煜才欣然的坐下了,这些反对的老奴终会被他除掉。
这边宋祁渊还不知道,他的墙角都快要被人撬走了。最近这段时日,他时常心悸,自己打坐内视,看不出什么名堂,找军医把脉。
也不像是有什么大碍,最后他只能断定,是自己劳累过度,忧思过重,凡事都想的太多。
但他又怎么能不事事都想在前头,如今他是在亡命天涯,一点错处,不仅会要了自己的命,还会要了跟着他的兄弟的命。他错不起。
他知道围剿的人怎么想的,便偏不去云南那种地方,而是可劲地往东南地区跑。
那里是鱼米之乡,富足丰裕,朝廷却又离得甚远,连百姓们都是温然平和的,不然怎么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为了避免大部队的围剿。
他还喜欢化整为零慢慢地接近一个州府,像龙卷风一样迅疾地扫过去,却又让人无法寻觅他的踪迹,狡兔三窟,人没个十七八窟不好意思出来混。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前朝的遗民们,当初有不少也迁徙过来,最终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了。
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血脉和来历,却把这一切都谨慎微小地藏在繁华美丽的外表下,叫人无从察觉和追寻。宋祁渊已经到了非常热闹的扬州。
这时候他的军队已有了一定的规模,他却依旧异常狡猾,跟一些州府追来的人打游击战。
围剿的人尚且在遥远的路途上,知州们个个头大如斗,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
折子一道接着一道递上去,萧战不知道又砸烂了多少东西。他简直无法想象,宋祁渊的脚步怎么会这麽快,又怎么会有这麽多的贱民们,胆敢响应他的号召,拿起武器来加入他的队伍当中。
他有心要下死手管,最近大晋的经济又差得很,他治得焦头烂额。
宋祁渊在扬州逗留了一段时日,他倒是有心想占着这块肥美不过的土地,只是太过打眼,若是当真把萧战逼急了,不顾一切地派出大军压境,那宋祁渊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萧战虽然对他的身份大为惶恐,但自认为已经给予了足够的重视,现在还算是个半松不紧的状态,正适合宋祁渊慢慢发展兵力和人脉。
俗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一路来他并没有失去太多的兄弟,反而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萧战这十几年的帝王生涯如何,也可见一斑了。
其实他并非一位没有才能和野心的君主,只是明君这种东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偏他性格刚烈狷介,又素来严苛待人,自然是在民间留不下什么好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