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不是傻的,当即有几人接住了倒在地上的,没出息的老大。几人弯下腰去查看情况。
正在此刻,异变突生!阮歆媛竟然一直扒在石壁边上,像一只熟稔而老练的壁虎,猛地蹿上来,用刀割掉了一人的头颅!
众山贼大怒,正要冲上去,但碍于地形,只得几个弟兄在“前线”,阮歆媛又悄无声息地飘了下去,像一片浑不着力的树叶。
一个人忍不住低头去看,才勉强看到好几丈下,一棵巨大的枯松上,阮歆媛舒舒服服躺在上面,巧笑嫣然。
他当即大怒,也不管自己这个姿势十分危险,抽出一支弩箭来上了机括就要发射。
阮歆媛已松开了那棵树,甚至主动拿刀割断了枝干,又向下飘过去了。他呆呆地出了一箭,只听见箭头破空而去的声音,却没有听见任何击中血肉的声音。
和那支箭一起坠落的,还有一支巨大的松树干。他终于有些慌了,感觉自己也许遇见了什么山精野鬼,转过去问副寨主。
“二当家的,怎么办啊,我们是追还是不追啊?”
老二抽了一下格外阴狠的脸皮,连语气也是阴森森的,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怒气。
“追,当然追,让一个丫头耍成这样,我们不追,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混江湖?兄弟们分成几路,一路去堵其它山路,今天的买卖还得开张。
一路送老大回去,顺便巡视寨子。还有一路分成两个小队,一小队从这里下去,二小队绕远路去山崖下堵她!”
刚才说话的人迟疑了一声又道。
“那姑娘跟会飞似得,二当家,我们怎么下去啊?”
老二勃然大怒,当场想演示一下什么叫抽耳光,考虑节省时间忍下了,继续阴沉道。
“你是傻子,还是猪圈里那头猪的兄弟?你没有带绳子吗?给我接下来下去!”
小弟犹犹豫豫半晌,又吐出一句话来,指着远处道。
“当家的你看,山下那边,不远处是官家的军营呢。”
老二始料未及地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一句颇有道理的人话来,思考一下才回答他。
“继续追,如果太近了就回来。”
此刻的阮歆媛也是艰险得很,她虽然看到了悬崖下面有特殊的长藤,才敢跳下来。
但是借着藤蔓荡也是磕磕绊绊的,最后一段实在没有了,只能硬跳,她费了半天功夫才下来。
一瘸一拐的,身上全是剐蹭出来的血痕。她之前就头脑发昏,全凭一口气吊着才没事,如今到了悬崖下面,一出冷汗愈发昏沉起来,却绝不敢晕过去,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往前走。
在看到那杆猎猎的旗帜之后,终于一头栽倒过去。
宋祁渊总觉得今天过得不舒坦,心惊肉跳的,看不进书,只得出来散散步。方散到一处边界,却看到巡防的士兵扛着一个人过来了,他心里一动拦下刚要问,却看见了一张熟练的脸庞。
虽然是易容过,但这张脸他们一起出去办事的时候,也曾经用过。宋祁渊心情十分激荡,赶紧抱了过来,解释几句就匆匆而去。
这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娇人吗,宋祁渊探了下鼻,还有呼吸,瞧着她身型纤细,想必这一路也是吃了不少的苦,不由得升起几分心疼来。
阮歆媛脸上没什么血迹,只是失了血色,苍白得很。身上的布衣倒是很有点褴褛模样,撕成了一条一条的,隐约可见里面白色的亵衣。
宋祁渊抱着她走了两步,嘴唇一直在哆嗦,幸好两指搭在腕上把了一下脉,还算平和,应该是没受什么重伤,只是过于疲累,受了风寒又没能休息,反而受了一身伤,身体直到大脑愿意放松的一刹那,才控制不住昏睡过去。
忙叫人将姜汤备下,拂起她的衣裳,有血迹侵染,她必定是内里受伤,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甜香,是那种松香的味道。宋祁渊小心地掀开帘子进去,把阮歆媛放在那张宽而厚的大床上。
热水端进来之后他亲自拿着布巾,替她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血痕和尘土。阮歆媛浑身都带着一股非常明显的倦色,即使昏睡状态下,眉头也是紧皱的。
宋祁渊想去伸手抚平它,就听见低低的,有些痛苦的呻吟。
手上也是长满了冻疮,已经开始发脓,宋祁渊轻手的替她上药,为她包扎好,这表面的伤口看起来是已经处理完毕,如今面临一个棘手的事情,就是阮歆媛身上的伤口。
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他们已有婚约,但此时也不免有些占人便宜,他忽然想起这里有一个烧饭的厨娘,差人将她叫来。
厨娘看到床上的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身型看着明显是一个女人,在将军的帐中出现,这怕是……
“你帮我将这药好好的为她敷上,记住,一定要仔细。”
宋祁渊嘱咐之后,就出了帐,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厨娘才出来,面容有些难看,宋祁渊心里一惊,忙问道。
“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将军的话,这位姑娘后背与前胸的伤都已敷药,奴婢略懂一些人体骨骼,她的腿怕是……断了……奴婢不敢贸然行事,还请将军进去查看。”
闻言,宋祁渊慌忙进入,她的腿呈青紫色,手刚刚碰到,她的脸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他又向上摸了摸,没有断裂的迹象,松了口气。
她应该只是简单的只需正骨就可,屏退了厨娘,宋祁渊靠在她的床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自从知道她恢复了记忆,只这样可以瞧见她,宋祁渊便觉得十分的满足。
阮歆媛再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阵过于长久卧榻后的浑身酸痛,她睡得太沉了。
梦里一直有温暖而让人安心的香气,她以为是错觉,但醒来的时候,那股香气仍旧在,且离得更近了,铺天盖地地向人浇下来,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