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歆媛小口嚼着一块黄金糕,吞下去了才擦一擦嘴笑道。
“圣上英明,才能使大晋如此安康强盛呢,臣女不过是个小女子,有些小聪明,想着但凡能为国家出些力气,也不枉费人活于世,吃的这些粮食,享受的这些高床软枕的好生活罢了。”
太后觉得今日的豆腐苁蓉羹做得不错,正慢慢嘬了一口,热热地下了肚才道。
“倒是哀家小瞧了咱们媛儿了,原来还是个心系家国的,与旁的女子果真是不同呢。先贤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你原是花木兰投胎,合该有一份青史留名。”
阮歆媛叉住一个煎鸡蛋,细嚼慢咽半晌分了尸才道。
“臣女不敢,只要能为大晋百姓多做一些,总是高兴的。比如这万民宴,也是臣女之前想着,太后娘娘是个有佛有缘的人,定然是有大慈悲,大情怀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大场面不曾见过,倒不如宴请万民,实在是一件积德行善的良事,对大晋,对百姓都好。”
太后吃得饱腹了,懒一挥手,身前几道菜撤下去,又和蔼笑道。
“刚说你是花木兰,原是不准的,是观音座下玉女下凡呢,怀着一腔子仁心的。来,凑得近些,也让哀家啊,沾沾你这善心仁意的仙气,百年以后,投了我佛去。”
阮歆媛闻弦歌而知雅意,赶忙凑得近来,半跪下来乖巧给太后捶膝道。
“太后娘娘可是与佛有缘的人,定能活得长长久久,纵然观音想念您,也得排在皇上后头不是?皇上乃是天子,一言既出,您这万民宴,定然能讨一个欢欢喜喜的长命百岁的。”
太后娘娘半眯着眼,只觉阮歆媛手劲不大不小,正是个合适又舒服的力道,动作间还有暖流顺着腿部经脉缓缓流入,十分熨帖,不由笑道。
“你这丫头,不仅是个嘴甜的,竟也是个手巧的,真是顶顶难得了,也不知道这手功夫是哪里学来的。”
阮歆媛十分卖力,又捏又敲,半晌一撩额旁青丝笑道。
“哪里说得上什么手巧,在太后娘娘的女官身边,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我自幼丧母,在寺庙里为亡母戴孝修行,所以大师对我指点了一二,也是怜我一片情深罢了。若是对太后娘娘有些益处,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太后娘娘只觉筋骨酥软,通身舒畅得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好丫头,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了。若是有缘,晚上再聊便是。现在时辰也到了,很应该去做正事。哀家这便吩咐一个女官来,与你讲寿宴事宜去。你不必拘着,有什么问什么便是。”
阮歆媛唱了个喏,随着女官退下了。太后搭了宫女的手慢慢起身,走到栏杆边上看花,边漫不经心道。
“李嬷嬷,你看这媛丫头如何,可是个能担重任的。”
嬷嬷出来一人,头饰金钗,收拾得十分干净,显然是太后的心腹,她福了一福便道。
“太后娘娘这话问的,奴婢大着胆子说一说,不过是些小看法罢了,还望娘娘听了,不要见怪才是。这阮家姑娘,之前不声不响的,只听说是个失了娘亲的,又不得爹爹欢心,这才送到庄子里头,说是眼不见为净呢。”
嬷嬷顿了一顿,抬眼瞧太后。
太后脸上平平淡淡,只一派听戏神色道。
“说下去,哀家听着呢,之后呢?”
嬷嬷定了定神又道。
“阮家姑娘及笄之后,才被接回来,听说啊,那时候她险些跳了河呢,都要没了气,居然又救回来了。这一醒来,就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处处都出风头,人又聪明伶俐,琴棋书画皆通不说,还是个会武的。有人觉得她邪性,依奴婢看,这却是好兆头。”
太后嗤一声笑了,慢慢道。
“怎么却是好兆头了,你且继续说去。”
李嬷嬷喏了一声道。
“常言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奴婢觉得这阮家姑娘,兴许真是玉女转世投胎呢,不然怎么能起死回生呢?而且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便是有人说她是个妖孽,可太后您看看,她之前治水一事怎么说?奴婢没读过多少书,大道理不懂,小道理却是有一套的。这可是造福万民的好事。”
太后点了点头,亦是说道。
“哀家今日仔细瞧了瞧她,模样周正得很,且没有外人传的什么狐狸精气息,不过是个漂亮的好孩子罢了。今日这一顿早膳,又很懂礼数,还知道哀家年纪大了,筋骨不好,刚刚那一顿揉捏,舒坦极了。哀家这身子啊,自己心里有数得很。太医院里有些年轻的医官,也未必有她那双巧手呢。”
李嬷嬷听主子意思,一时觉得明白了,一时又十分不解,便听太后道。
“这样的好孩子,又有这样的家世,配谁不好?依哀家看啊,配宋家那个大公子,却是低了。不如……”
她话未说尽,李嬷嬷已心领神会了,巧妙接道。
“您是说太子殿下?这……这本是个良配,只是那阮家姑娘,毕竟是许了人家的,恐不会轻易答应呢。奴婢瞧着,那阮姑娘也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宋家大公子又是个不好相与的。”
太后一手扶栏,探身摘花道。
“她既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就更应该知道,做什么事,嫁什么人,对她才是最好的。太子妃这个好位置,若是坐稳了,将来也就是我的位置,有什么不好,天下有何等女子可以抗拒这荣华加身?”
太后这边说着,却不知道一匹飞马入了宫城之中,已报了边疆大捷的消息。萧战大喜,当即赏了信使,又吩咐太子当即班师回朝,赏赐随着旨意一道同去。太子此来捷报,还详细附书信一封,描述了自己对于边疆未来的不少看法,和后续兵力部署。对一干主将们也没吝啬夸奖,直直道来,看得萧战大笑之余,叹一句我儿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