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着道:“中书令,给朕拟旨来,今丞相之女阮氏阮歆媛素有贤才,先治水有功,后贺太后于万民之中,先特赐安平郡主封号,赏黄金五百两,布匹一百匹,珠宝首饰十箱,朕还知道啊,你是个好武的,顺赐金弓一张,良马十匹。”
阮歆媛自然是跪倒谢恩,出了宫殿正要上马车,宋瑾瑜已三两步小跑过来,将一封信塞过来,默不作声就走了。阮歆媛自然是个聪慧的,眼看他神色就知道不必多说,将密信揣进贴身衣兜里。此刻她并不知道,她离自己要见的人,只有几座宫殿的距离罢了。
三皇子是已经有了自己府邸的,母妃却到底还在宫中,因此时不时入宫探望。这会儿正陪母亲说了会儿话,不觉间喝了许多凉茶,只得先往茅厕寻去。路至一半,身后劲风忽至,他灵犀一动已往左前方掠去,不料对方似乎猜中了他的心思,伸腿一绊一带,鬼魅般往前一绕,已直直伸拳打中了他的鼻梁。
三皇子十分恼怒,连尿意也顾不上了,真气鼓动袖袍大喝一声,已灵巧跃起回旋踢出一脚,他本以为自己运足了力气,却感觉自己像是踢在了一整块铁板上,好险没倒飞出去。滚了两下才立定,本想瞧瞧大内皇宫,有什么胆大包天的刺客。谁知来人拢着一层厚厚的黑袍子,遮住了大半身形,整张脸都被一张簇新的银色面具遮得严严实实。
他出口,声音极其诡魅缥缈,含着说不出的讥诮感,让人汗毛活生生竖起来。
“我还以为大晋的三皇子,是什么人中龙凤的好货色,原来也不过如此啊。我今日来只是为了瞧瞧所谓的青年才俊,你若是要叫人来,也没什么。你本来就这麽点可怜的水平,不同别人一道上,我实在很担心把你打残了,这便不好了。”
三皇子听得简直要噎死,完全不能理解此人舌灿莲花之余还要把别人一脚贬低到尘埃里,但激将法实在过于有效。或者说,禁军平时也不会来茅厕巡视,只得耐着性子道。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看您也必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怎么如此不知礼数,竟然敢闯到我皇宫禁地里来?”
黑衣人冷哼一声,竟掸了掸身上衣袖,活像之前沾到了什么莫大的污秽,动作优雅,片刻之后才道。
“无冤无仇?你可知阮家小姐?”
三皇子心中一凛,自认为对阮歆媛一身好武功找到了出处,连忙恭敬道。
“前辈,并非如此,我与歆媛乃是君子之交,绝无任何非分之想。我不过是仰慕她的人品才情,并无骚扰之意。若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晚生在这里赔礼了。”
黑衣人一甩衣袖负手而立,毫不客气呸道。
“你可知她已是有婚约之人?为何还要半夜闯入闺房?不知名节对她一女子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三皇子气的两个鼻孔一起出气都不够,深吸一口气忍气吞声道。
“前辈说的是,只是前辈来这宫中,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麽?若是没有要事的话,晚辈便先告退了。”
黑衣人转身留下一句话。
“今日之事只是告诫之意,日后若是再敢出现在她的周围,废掉的就不仅仅是衣衫这么简单的事了。”
三皇子咬牙切齿转了身,衣摆处的裙角随声而落,突然感觉腰背一重,已如腾云驾雾般飞起,被踹离老远才落地。黑衣人已纵跃而起,声音飘得远了。
“后生,送你最后一份礼,看你还算有礼貌。”
三皇子踉踉跄跄爬起来,人早已不见踪影,心中不免诧异,何时京中有这等厉害之人,看来需要探查一番,想必他和阮歆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幽深的眸子看向远方,令人猜不透他眼神之意。
回到阮府之后,皇上赏赐她许多的物件,阮歆媛躺在自己柔软绣榻上,尽是些稀珍东西,,她也不甚在意,预备着等会儿侍女挑些喜欢的,剩下的留一部分做日常用,最后全部送到自己的金库房里去。
禀退所有人之后,拿出怀中的信纸,那封密信还烫着鲜红的火漆,拆开一看也是四个字:不日回京。
阮歆媛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念了一句宋祁渊,她念得十分之低,谁料窗外已传来了清朗低沉的声音。
“娘子既然念我,念这麽小声干嘛,旁人又听不见。”
阮歆媛一收信十分警惕喝道。
“哪来的毛贼,连本小姐的房间都敢闯,滚出来。”
黑衣人施施然走进来,身形修长如玉树,银色面具下露出精致的下颌,眸中流露出一点冷酷又好看的笑意来,他悠然负手道。
“我便闯了,你又待如何?”
听这声音便是知道了来者何人,阮歆媛一扬秀眉,懒洋洋走近两步,一言不发间抬手已出袖中一箭,幸好黑衣人反应极快,一个侧身便已躲了过去,只射落了他的兜帽,露出如瀑的黑发来。阮歆媛一击已得,也学着他的样子笑道。
“我不如何,只是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藏头露尾,尤其是你这种戴面具的,心中不甚烦闷。”
黑衣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嗤笑一声,已冷冷地凝住了眼前的女人,如一头盯住猎物的狼,慢条斯理道。
“是麽?我却听人家说了许多你的故事,对你很是熟悉。既然你不想知道我是谁,我就偏偏要让你猜一猜,如果猜错了~”
“猜错了如何?”
阮歆媛笑着接道,一抹腰上软剑,已如旋风般平地狂卷而起,口中只道。
“我也不必上你的套,猜这麽无聊的东西。你以为自己说什么,我便要应了?你且吃我一剑!”
她说话间已然逼近,剑光凌厉如雪。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迅猛,宋祁渊不敢含糊,闪身躲开。
阮歆媛剑法素来以轻快凌厉见长,此刻一出有去无回,更添几分飘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