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岳站起身来,正色道,“有劳火卿,也多谢你那位叔父提前通风报信,朕会一一嘉奖。”
火不韦摇了摇头,“为朝廷效力,为皇上效力,是草民的福分。不敢邀功。”
楚岳望了旁边赶来护驾的左丘昊英一眼,“这小子倒有几分见识,不如朕赐他个官职,留在朝中,爱卿意下如何?”
左丘昊英对火不韦道,“傻小子,还不快谢恩!”
火不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来,对皇上三叩首谢恩。
大兴商贾不得入朝为官,若不是有皇上钦点,火不韦也不可能被破格。一切都要多亏了南珲暗中通风报信,他又跟南珲交换了身份,以假面示人,扮作南珲替煜亲王保管毒药。
这毒药原先已经被萧遥制成,配方已出,所以南珲也做不得假,只好继续完成了下面的工作。
煜亲王还特地找人试过毒,以确保万无一失。
崇明殿宫宴结束之后,大部分的人直到深夜才被放了出来。而另外一些,在云峥账本上有过记载的,跟煜亲王一直暗中勾结者,通通打入了天牢,交给专人审讯。
这一夜过去,京中大变了天。
前半个月来,楚岳一直张罗着纳妃之事,也让外界不由得认为皇上真被延弥公主迷得有些忘形了。这也让煜亲王大意了,若不是他信错了人,也不会败露了自己的行凶计划。
事后,楚淮才知道整件事情,也十分心惊后怕。
当时煜亲王端着酒杯过来,若不是被火不韦换了酒,白思瑜从自己手里抢走的可就是无药可解的毒酒。
“以后不许再做这种鲁莽的事情,你若觉得有不妥,提前告诉我便是,我不许你替我出头!挡枪挡酒都不行!”楚淮郑重其事地交代着。
白思瑜沉默了半天,也只是轻轻点头。
她没有解释的是,其实就算那是毒药,她也不会有事。
因为她现在的体质已经彻底改变了,可谓是百毒不侵,这一切都归功于在随身空间跟萧遥相处的那段时间。她原本以为跟萧遥在随身空间里待上几天,他肯定会腻了,露出真面目来。
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同自己朝夕相对,过着简简单单、与世无争的山野生活。他对灵境里的一花一木都很感兴趣,跟白思瑜一起又种了许多新的种子。
一开始,白思瑜只是想耐着性子看他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可结果他不仅做到了对白思瑜循规蹈矩,不越雷池半步,两人虽是生活在同一间院子里,可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像是一位友好的邻居。
渐渐地连白思瑜都觉得他表现出对这种平静日子的喜欢似乎是真心的。
直到白思瑜有一次在山坡上摔倒了,还被一株从未见过的草割破了腿。萧遥才飞奔过来,替她擦药解毒。“你若是神仙,怎么会受这种伤?怎么会血流不止?”
白思瑜早知道自己骗不过去,只好默认。
萧遥的聪明程度,让白思瑜都有些佩服。他平时探究出这灵境中一些连白思瑜都不知道的地方,发掘出很多不知名的药草,将自己的炼药事业继续贯彻到底。反正只要他不害人,白思瑜也乐得自己多一些草药知识。
“我们在这里,也快三年了吧,不知道外面如今怎么样?”萧遥主动提出要出去看看,白思瑜跟他解释,“若现在我们出去,外面的世界跟你刚进这里时是差不多,外面的时间跟这里是不一样的。你不必太过惊讶。”
他立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就像是南柯一梦,是吗?”
白思瑜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出去。”
萧遥微微一笑,忽然转了话题,“你知不知道,我炼了一种毒药,无色无味,毒性极强,发作迅速。虽然是别人要求的,但当时研制这药的时候,制药的过程无比开心。”
白思瑜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刚想问他,却被他打断,“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
白思瑜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我知道,到了外边,你肯定不会嫁给我,所以我们一起出去之后,我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毒药喂给楚淮。”说着,萧遥从袖子里把炼制好的药丸拿了出来。
“疯子!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不管你杀了谁,我不嫁就是不嫁。如果你非要取人性命,那不如就杀了我好了!”白思瑜震惊于他的态度。她差点以为他真的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变态。
“若我们俩人之间有一个人必须要服下这毒药,让你来选,你会选谁?”萧遥望着她。
白思瑜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事她为什么要选。可萧遥逼着她,非要她做选择,她被烦得有些发毛,就指着他说,“那我选你。”
话音才落,萧遥就把手里的药塞到嘴里。
白思瑜吓傻了,“你!你真的疯了吗?”
那是一颗纯度极高的毒药,入口没多久,毒性就发作了。萧遥忍住剧痛,微微一笑,“既然你不肯嫁给我,那我就要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说完,他向后仰面倒去。
只在片刻时间,萧遥躺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紧接着便七窍出血,绝了气息。她拖着他,泡进灵泉里,想要救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思瑜才渐渐意识到她的身体在逐渐恢复。虽然这段时间,她在灵境里,身体钝化的现象不是很明显,可依然出现过,她掩饰得很拙劣,被萧遥发现了都不知道。随身空间的机能在萧遥失去生命征兆之后,也跟着慢慢恢复。她做为寄主,感觉最是清晰。
回想起以前相处过的点滴,白思瑜知道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害他的性命,却没想到最后他做出这样决绝的选择。她取了一支插在他发髻上的玉钗,就从灵泉里出来了。
灵泉深不见底,那下面也许通向的是另外一个空间。
他既然不愿意再回到现世,就让他留在那儿。
朝堂上的变动结束之后,楚淮正式向白思瑜提亲。
白思瑜望着皇上赐婚的圣旨,对楚淮说,“如果我说现在不想成亲,我想先打理好我的生意,再跟我师父学些东西,等到做出点成绩时,再考虑成亲的事。你能接受吗?”
楚淮虽然眉心一动,但却没有太多意外,“好,我等你。当初我一声不响不告而别,你都等了我一年。你想去做自己的事情,我当然也支持。”说着,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到时候咱们俩都成老头老太太了,再穿喜服也不好看了。”
他故意开玩笑,将气氛缓和。
第二天白思瑜就独自回了瑞阳,重新操持着自己的店铺生意,每日忙碌着。而楚淮则继续跟着左丘昊英在军营里担任要职,还领命去了边关,他也想趁着陆宁老将军未致仕之前跟着多学些东西。
三年后,漠眙大军来犯,新晋继承王爵的楚淮,被皇上楚岳加封为大将军王,率兵迎敌。白思瑜听说消息之后,就开始打包起各种外伤药,然后准备出发。
罗逢在旁边帮忙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思瑜姑娘这是要去亲自送到前线去吗?”
“对!他一个人我不放心。”白思瑜低头回道。
十年后,白思瑜跟楚淮带着才满三岁的长子四处游历时,在西南一处小镇外发现了一座像是富贵人家的石墓,外观大气,墓碑上写着宽海侯云峥的字样,而立碑的时间却是十三年前。
那一刻,白思瑜才投到了楚淮的怀里,泪如雨下。
难怪连皇帝封赏时,他都没有出现。他们真的都已经不在了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