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验尸的结果,白大海的死因是后脑上一处被硬物伤口,根据李家人的口供,是在争执时,有人从后背袭击了他。不过除了李氏,他们几人皆争着说是自己做的。
说来也有些讽刺,几经查证才确认了是大儿子李仁所为,其他人也算是帮凶。
李家之后还谋划白思瑜之事,足以见这家人丧心病狂。
对这样的门户,白思瑜丝毫没有半点同情。
“谢谢卓捕头特意来告诉我这些。辛苦你了。”白思瑜诚心实意地道谢,说着,她要留卓启康吃些茶点再走。卓启康挥了挥手,“这些是我本分。白老板不必如此客气。这几日衙门里还有事情要忙,我还得赶着回去复命呢。”
白思瑜亲自送他出门口,“我回乡祭祖时,看到一路都有些逃难的流民,不知是否这个原因让衙门事多呢?”
卓启康回头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近两日怕是城中会多出些流民来,知县大人为安置这些人伤透了脑筋,白老板若是无事,便少出街吧。”
这善意的提醒,让白思瑜微微笑着点头应下了。
才过半日,李家人的判决便张贴于城门口。李仁被判了死刑,秋后处斩,李远跟李家妇人被流放到南岭,而李氏因为坦白举报功过相抵,又加上是个孕妇,便判得比较轻,只刑拘一年而已。
白思瑜没有向知县说出自己被李家人设计一事,倒也不是怕没有证据,只不过她如今已经渐渐融入这个时代了似的,总觉得这件事对女子声名有损,告出来反而得不偿失。
反正现下,因为白大海一条人命,也足够让他们李家付出血的代价了。
“妹妹呀!你可知道,出大事了!”雁夫人的声音格外有穿透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白思瑜以为她是说白家村的那案子,严格意义上说也算是自己家事,正准备安抚她两句,让她不要大惊小怪,却见雁夫人进来就拉住自己的手,“永州那边乱套了,咱们香雪阁进货的两支商队有去无回,这下要亏大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白思瑜这才意识到,是新的麻烦。
雁夫人长吁短叹,“香雪阁的作坊一向原料采买,都是去柳州,只不过是途径永州。一个多月前出发的时候,还没听说永州闹什么事儿,结果回来的时候便传来消息,说什么流寇猖獗。本来早该回来的商队,也一直不见踪影。你说,这不是泥牛入海,是什么。”
白思瑜低头沉吟了片刻,“若是寻常商队,日用吃食,那些贼人抢一抢倒还有可能。但咱们香雪阁,采买的都是些花卉、精油、蜜蜡之类,这些东西就算是要转手,一般也是专门商户才会收。姐姐也别太担心,不是有消息说朝廷派兵去镇压了吗?许是路上耽搁,他们没那么快返回罢了。”
“送信送出去,也不见回,要是这两个商队折了,哪怕是现在再采购,赶制下一季的货也是来不及了。”雁夫人是真心犯愁。
“我会派人前去打探打探,既然姐姐有此担心,那不如就做两手准备,再从就近的地方重新采购一批原料便是了。”白思瑜说道。
这才让雁夫人神情缓和了些许,她本来也就是来找白思瑜拿个主意,凡是到动用资金的环节,有白思瑜点头,她办得也放心些。
乌子山麓以南,临时扎帐的营地中,牧晋正跟几位将领对着地图,做着最后的剿灭计划。
“这一月以来,咱们已经端下了四五处贼窝,跟着他们进了山里,打得他们四处流散,但总像是狡兔一般,这边打散了,那边又冒了头。这般诡谲,不像是普通庄稼汉。”
“没错,属下也发现了,前几次战场清理之后,收缴来的兵器,制作精良,根本不像是这等山村乡野的铁铺里能做出来的东西。”
牧晋伸手点在地图上面,“所以咱们必须要将这狡兔真正的洞窟堵住,围而缴之,才能歼灭。”
“你们看,乌子山地势连绵狭长,犹如天然屏障,若我军兵分三路,分别从这三个方向夹击,定能将其一网打击。”牧晋对着地图上的标注,做着掩饰。
“请恕属下斗胆,这一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若咱们现在还将兵力分散,恐怕更难一举拿下。”有人进言道。
牧晋淡然一笑,“所以,要等东风。”
两日之后,如期盼来东风,一场火攻,将易守难攻之藏身地变成了一个煎锅。山火形势,流寇只得丢械弃甲顶风而逃,却不想在下山的三个出口都遇上了埋伏。
活捉数百人,死伤两千多人,而牧晋这一方无损伤。
短短时日,便大获全胜,不日班师还朝。
香雪阁的商队也是在这之后才顺利返回到颖州,虽然货物有所损失,但不算太严重。
领队管事跟两位老板汇报时,细细说了当时的情况,“要不是朝廷派了一位年轻的将军带兵镇压了流寇,我们怕是也没命回来了。当时情况真是凶险,在乌子山一带双方交战不休……”
白思瑜也没想到,自家商队竟然还沦为人质,结果被官兵救下。
“不知那位将军姓名,日后若是有机会,他能到咱们丰城来的话,让咱们好好谢谢他。”雁夫人在旁边几分好奇地追问着。
“小人只听说他姓牧,据说还是当朝明威将军的属下,怕在京城也是大人物。”
白思瑜微微一愣,明威将军属下,姓牧的将军,还有几人?
他投军之后,晋升倒是挺快的,如今也是将军了。
“怎么?妹妹认识吗?”雁夫人见白思瑜有些出神,便开口问道。
白思瑜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不认识。京中的大官,我怎么可能认识。”
“不妨事,等以后咱们生意再做大些,将铺子开到京城去,还怕没机会认识那些高官豪门?”雁夫人颇有野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