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弗雷德结婚后,整整两年,拉温妮都没能怀上孕。
她咨询了一个有相关经验的老治疗师,对方给她做了些检查,立刻断言这是拉温妮的身体原因导致的。
“你很擅长学习黑魔法吧?尤其是冰冻类的魔法,学得尤其快对不对?”老治疗师头也不抬地说,“是这样的,你这种类型的女巫受孕率都很低。”
拉温妮还是有些不甘心,追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不是我丈夫的原因吗?”
老治疗师用看巨怪地眼神白了她一眼:“你的丈夫可是个韦斯莱,你看看他们家的是怎么生孩子的,跟生猪崽儿似的,你还好意思怪他?”
拉温妮沮丧地鼓起了脸。
但过了没多久,她就意外地怀孕了。
她是在圣芒戈的走廊里发现这件事的。
当时她刚收了一个麻烦的病人,病情古怪不说,病人还极其不配合治疗,打死不肯说出病因。
她焦头烂额地快步奔走在走廊上,忽然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治疗师!”撞过来的小男孩儿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不知被谁变成了猪鼻子,正委屈巴巴地掉着眼泪,哀求道,“病房里的坏叔叔把我变成猪鼻子啦!救救我!”
拉温妮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俯下身子,一边抽出魔杖一边安慰他:“别哭了,鼻子变形是不会死人的。”
念了一个简单的解除咒,小男儿那个缀满雀斑的塌鼻子就回来了。
他摸着自己的鼻子,破涕为笑,脆生生地向拉温妮道谢,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拉温妮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既觉得他可爱,又有点担心。
她想到了弗雷德和他的兄弟姐妹们脸上的雀斑,真担心他们以后的孩子也会有这个遗传。
男孩子也就算了,万一是个女孩儿呢?她可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满脸都是这些斑斑点点。
然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她就被一阵剧烈的眩晕侵袭了。
仿佛有人在她的后脑勺上敲了一棍子,刹那间天旋地转,四肢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了下去。
后来,她是在路过同事的咒语声中醒来的。
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你,韦斯莱夫人!你怀孕了!”
这直接导致拉温妮对这个孩子的担忧大于喜悦。
她原本就是个多虑的性格,这一次更是不安到了极点。
不仅早早请了长假在家待产,空闲的时间里,更是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大堆古老艰涩的偏门魔法书,想照着那些古怪的偏方来保证胎儿的皮肤健康。
某天,弗雷德随手翻看了一下那些书,立刻惊恐万状地制止了她。
他没收了那些书,不敢置信地问她:“温妮!你可是个专业的治疗师!不会真的相信生吃特波疣猪的眼球能防止胎儿长雀斑吧!?”
“我当然不会相信!”拉温妮愤怒地敲着桌子,“那只是被我淘汰掉的方法之一!我还在研究呢,把书还给我!”
“不行!”弗雷德不由分说地驳回,绕到拉温妮身后抱住了她,双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肚子上,“我可不许你怀着我们的孩子吃那些奇怪的东西,再说了,你的皮肤这么好看,孩子将来肯定像你。”
说完,他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脸颊。
拉温妮依然忧心忡忡的:“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明明像你的概率比较高……”
“像我就像我吧,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把他的雀斑去掉。总之你不许喂自己喝任何奇怪的魔药!万一中毒怎么办……”弗雷德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拉温妮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十指。
等拉温妮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她的手背上已经绽开了一只嫩嫩的绿芽。
“咦?”她惊呼一声。
绿芽在她手背上迅速长大了,伸出碧绿的藤蔓,顺着她的手臂蔓延生长。拉温妮认出了这是蔷薇花的藤蔓,但上面却并没有尖刺。
转眼间,藤蔓已经盘旋生长到了她的手肘处,然后一朵朵鲜红的蔷薇花像红宝石一样绽放了,其中,最艳丽的两朵蔷薇正好开在她的手背上。
“送给你和宝宝的礼物。喜欢吗?”弗雷德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拉温妮的表情,看到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这才放心地笑了,“之前听你说,最近很流行这种仿造植物外形的宴会手饰,但我想,仿造的总没有真的好看吧?”
“我很喜欢!谢谢!”拉温妮回过头,笑着吻了吻他的嘴角。弗雷德不满足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加深了那个吻。
两人缠绵良久,喘息着微微分开。
拉温妮用绽放着美丽花朵的双手轻轻抚摸弗雷德的眉眼,忍不住叹息道:“都怪你,我现在都开始希望怀的是个女儿了。”
“女儿不好吗?”弗雷德奇怪地问。
“当然好。”拉温妮皱着眉头点了点他脸上的雀斑,气恼地说,“但我真的无法接受我的女儿脸上长这么多雀斑!”
“看在老天的份儿上!你能不能不要再想雀斑的事了!”
……
拉温妮本以为最初的那次昏厥只是孕初反应再加上工作劳累导致的,哪知道随着胎儿的成长,她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晕倒。
经常家里看着书、做着饭,忽然就双眼一黑失去意识。
这吓得弗雷德再也不许她做任何家务,十万火急地把他的妈妈求来照顾她。
莫丽-韦斯莱很有经验地安慰拉温妮,说这种情况很常见,巫师们在胎儿时期就会展现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力量,怀孕的女巫出现奇怪症状是很正常的。
还说她当初着怀弗雷德和乔治的时候就经常晕倒,怀查理的时候食欲格外旺盛,怀金妮的那几个月甚至连头发都变成粉色了。
她的话让拉温妮更加焦虑了。
“你说,这些症状是不是暗示了胎儿的性格?”她慌张地捏着莫丽的手,“我的反应跟你怀弗雷德的时候一样,是不是说明……”
“冷静,孩子,你需要冷静,别想那么多!”莫丽赶紧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又絮絮叨叨地安慰了她好久。
但拉温妮仍然很不安,并且变本加厉了起来。
从担心孩子的雀斑这种小事,扩展到担心孩子的健康与智商,甚至担心孩子会不会是个哑炮。
这让她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食不下咽,偏偏又喜欢把心事藏着不说。等到弗雷德从国外采风回来,她已经虚弱得不像个样子了。
弗雷德又心疼又生气,把她按在床上连哄带逼的喂了一大块馅饼,再监督着她喝完牛奶,这才将她抱进怀里,好声好气地劝她放轻松。
“就算孩子真的有什么缺陷又怎么样?哪怕他真的是个哑炮又怎么样?你会因此不爱他吗?你觉得我会不爱他吗?不会的。不管他是个怎样的孩子,我们都能让他健康快乐地长大,好吗?”
弗雷德吻了吻她的额头,并帮她整理好被角。
拉温妮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连起床和翻身都有些困难。
她将头靠在弗雷德的胸口,左手与他的右手紧紧地十指交握,依依不舍地搁在自己胸口。
“你之后不会再出差了吧?”拉温妮嘟着嘴,委屈地眨了眨眼睛,“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总留我一个人在家。”
少女时期明明是个那么强硬倔强、锋芒毕露的人,自从结婚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拉温妮反倒越来越喜欢撒娇了。
弗雷德根本无法抵挡她这些柔软的攻击。
“不出去了,绝对不出去了,我一直陪着你。”他赶紧保证。
他这次回来的确是推掉了不少工作安排。
乔治的孩子今年刚刚一岁,正是比较省心的年纪,他很大度地帮弗雷德揽去了不少工作。毕竟当年安吉丽娜怀孕时,弗雷德也为他代了不少班,才让他有时间在家里照顾妻子。
有了弗雷德的陪伴,拉温妮的情绪好转了许多,但提着的心仍然一直没有放下。
这种焦虑的情绪一直伴随她进入产房。
分娩的过程异常艰难,拉温妮挣扎了一整夜,才在圣诞节的黎明到来时,诞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婴。
当一切结束后,弗雷德直接跪在了她的床边,颤抖着抚摸她的脸。
然而手指在她的脸颊滑过时,却留下了一行血迹——他的掌心早就被他无意识地抓破了。
不过,这大半年的焦虑与折磨总算是换来了一个好结果。
他们的女儿非常健康美丽,活力十足。
为了纪念她特殊的生辰,拉温妮和弗雷德几乎没有商量就一拍即合,给她取了一个古老典雅的名字: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有着大大的蓝眼睛和白皙无暇的皮肤,长得和拉温妮像极了。而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有一头金色的卷发。
所以严格来说,她长得更像她的外祖母。
这让拉温妮欣喜若狂,她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拥有一头妈妈那样的金发,没想到她的女儿帮她实现了这个梦想,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
她小心翼翼地照顾这个小女儿,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丽的事物全都拿来装饰她的房间与头发。
而娜塔莉亚也不负众望的,保持着那张和母亲一样美丽的脸,健康活泼地长大了。
只不过……似乎有些活泼过了头。
才几个月大时,娜塔莉亚的魔力就开始显现了。她发明了一个“有趣”的游戏,就是把一切有颜色的东西漂浮到半空中,然后朝墙壁和天花板砸过去,组合成一幅五彩斑斓的图画。
墨水的黑,牛奶的白,番茄的红汁,橄榄的绿。她像一个艺术大师一样在自家的墙壁上挥洒着她的灵感创造。
后来,她发现了拉温妮储备药剂的橱柜,事态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当拉温妮回到家,发现她最喜欢的那条阿拉伯毛毯被娜塔莉亚□□成一团泡菜后,她彻底失去了理智,举起魔杖说要让这个坏丫头长点记性。
弗雷德连拖带拽地拦住了她:“你冷静一点!这是你女儿!还没有满周岁的女儿!”
“我没有这种不爱干净的女儿!”拉温妮气得尖叫起来,“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都怪你!”
“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怎么不关你的事!我小时候可乖得很呢!她这么调皮一看就是你的遗传!”
“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娜塔莉亚看着爸爸妈妈吵得面红耳赤,在婴儿床上开心得咯咯直笑。
像是嫌麻烦还不够多似的,在娜塔莉亚刚满一岁那年,拉温妮再次怀孕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拉温妮不再那么紧张焦虑了。渡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后,她就回到了圣芒戈上班。
考虑到她的孕妇身份,医院没有给她安排任何麻烦的病人,工作轻松简单极了。
而这一个孩子也格外让人省心,没有再让拉温妮动不动就晕倒,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麻烦或不适。他安静得像一只睡着的小猫,乖巧地在她的肚子里待满九个月,然后没有任何困难地、顺顺利利地诞生了。
这个让人省心的男孩儿长了一张标准的韦斯莱家的脸,姜红色的头发,刚出生的皮肤粉嫩嫩的,长大一些后,白汪汪的脸上就渐渐浮现出雀斑来。
他出生在炎热的八月,拉温妮和弗雷德讨论了一段时间,决定按照韦斯莱家的传统,给他取了一个同样古典的名字:亚伦。
拉温妮对这个小儿子更是爱得不行。
因为他婴儿时期的爱好,是把娜塔莉亚漂浮起来的那些物体挨个儿从半空中击落,制止她的恶作剧。
娜塔莉亚总是愤怒地冲他大吼大叫。亚伦充耳未闻,终结了姐姐的恶作剧后,便冷漠地低头吮吸自己的奶瓶。
亚伦长了一张和弗雷德神似的脸,但性格却和拉温妮一模一样,安静又聪明,乖巧却有些蔫坏。
他三岁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把自己的苹果奶昔打翻,在客厅里的地毯上黏糊糊地洒了一地。
他看着地上的污渍,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娜塔莉亚旁边,奶声奶气地说:“那边,有水水。”
娜塔莉亚当时快五岁了,非常喜欢玩水。立刻就被弟弟忽悠着跑到打翻的奶昔旁,开开心心地玩儿了起来。
亚伦唬好了她,便悄悄拿走娜塔莉亚的草莓奶昔,躲去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坏笑着等妈妈出现。
梅林在上!
拉温妮当时就在厨房里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这个在人前乖巧到有些怂的儿子,背地里居然这么会使坏!
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因此冤枉了娜塔莉亚多少次,而亚伦又躲在阴影里偷笑了多少回。
这孩子早熟到有些过分了吧?
而娜塔莉亚也傻得有点过分了吧?她可比他大了将近两岁呀!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孩子的性格差异越来越鲜明。
亚伦五岁时开始跟着父母学习,识字量很快就反超了娜塔莉亚,七岁时已经能基本独立阅读,八岁的时候,诗翁彼得豆的故事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阅读需求了,他开始擅自翻阅父母的藏书。
这让拉温妮不得不把家里的书房重新装修,以防他不小心打开危险的魔法书。
而娜塔莉亚,不出意料地,长成了一个翻版的弗雷德。
弗雷德当年做过的调皮捣蛋事儿她一个不落的全做了一遍。
但她可是个女孩子啊!
“娜塔莉亚!你给我滚下来!”拉温妮站在花园的草地上,愤怒地吼道,“再不下来,我就把你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全烧掉!”
“不!我来了妈妈!”
花园角落的樱桃树上,绿叶微微颤抖,忽然,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嗖的跳了下来,在草地上熟练地打了个滚儿卸力,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拉温妮面前。
她那头美丽的金发此时乱糟糟地蓬在脑袋上,上面全是泥土和树叶,脸蛋和衣服上也脏兮兮的,活像个小流浪汉。
拉温妮看到她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都是十岁的姑娘了,明年就要上学了!连字都认不全!还在这里疯玩儿!妈妈给你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吗!?”
“做……做完了啊。”娜塔莉亚嘟哝着说,蓝眼睛心虚地飘向了一边。
“是你自己做完的吗?”拉温妮强压着怒火,再次问。
“是啊……”
“还在说谎!”拉温妮气急了,插着腰大声说,“你让亚伦帮你做阅读作业!他都告诉我了!”
“什么!?”娜塔莉亚震惊地抬起头,看到亚伦偷笑着从妈妈身后走了出来。
“别这么看着我,娜塔,我也不想的。”发现妈妈看过来了,亚伦立刻换上了一幅乖巧无辜的表情,细声细气地说,“虽然你逼我帮你做作业,但我……我不能这么做,妈妈给你布置作业是为了你好,我不能帮你作弊,这是在害你!”
“骗子!”娜塔莉亚愤怒地尖叫,“明明是你说要帮我写作业的!”
“就算是他说的,你就能把作业扔到一边跑出来玩儿了吗!”拉温妮阻止了孩子们的争吵,把话题拽了回来,“你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娜塔莉亚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亚伦厉声控诉,“妈妈,他在骗人!你为什么不说他!”
“因为亚伦可不会不写作业就跑出来玩儿,还骗妈妈说做完了。”拉温妮严厉地看着女儿,不想让她养成推卸责任的习惯,“现在我们是在说你的事,娜塔,不要转移话题。”
“你……”娜塔莉亚愤怒地喘息着,小小的肩膀剧烈起伏了一阵,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偏心!你就是喜欢亚伦,不喜欢我!我讨厌妈妈!”
说完,她捂着脸拔腿就跑,在花园门口撞到了刚刚进来的弗雷德身上。
“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弗雷德赶紧把她抱了起来,“怎么了娜塔?谁欺负你了?”
“呜呜呜……”娜塔莉亚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小手颤巍巍地指向拉温妮,“妈妈偏心!总是偏袒亚伦!妈妈不爱我!”
弗雷德看向拉温妮。她站在花园里,一脸震惊地看着女儿控诉自己。
“不可能的,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她最爱娜塔了。”弗雷德拍着娜塔莉亚的后背好声好气地安慰,然后给拉温妮使了个眼色,先带着女儿回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