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长老，薛春江。”
黎定笃定的声音钉入空气。
静默良久，安厦半隐在苍白的面具之下的眼眸，忽地一闪一闪亮起惊人的光。
“你有什么证据？”
“我手上有他和神盟交流的信件，还知道他藏匿神盟明光天神的地址。”
安厦已然心动，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已逝莫家家主莫念云，是为风行长老和神皇传信的中间人，我的证据，取自莫家。”
话音落，黎定再次加码，“至于明光的藏身之地，你们知道地址后可以自行验证。”
安厦目光闪了闪，对他的话信了七分。
“所以莫念云的确是神盟的人？”
“不，他和神盟的关系，只能算是合作伙伴。”
“那玄云长老呢，她也跟神盟合作了？”
“她没有，不过她和风行长老有些私底下的交易，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至于莫家主的事情，她也许知道，只是一直在冷眼旁观。”
对于莫念云这个儿子，玄云长老早就没什么母爱了。
当初他被赶出白堰山，明面上的理由是娶了云露引起玄云长老不喜，实际上的原因恐怕是被玄云长老发现他和神盟有了牵扯。
虽然母子反目，但莫念云毕竟是玄云长老和挚爱亡夫唯一的儿子，玄云长老舍不得大义灭亲，但也不想再认他。
只有莫瑾，还能得到她几分宠爱，但也不多。
安厦想到这里，缓缓开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黎定不耐地皱了皱眉，她的问题太多了。
犹豫不决，瞻前顾后，过于谨慎的人成不了大事。
但这一步棋下都下了，是死是活现在也看不出来，他没有退路。
心思转了几个弯，黎定表面上还是一脸平静，手指轻点着扶手：“请问。”
安厦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逐渐上扬，即将问出口的话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命令老仆把莫瑾送去莫家主身边的人，是你吧？”
黎定指尖一颤，看向安厦的眼神无比复杂，“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的，”安厦嘴角含笑，“那么重要的证据，莫念云逃跑的时候不可能不带走，可那些证据现在却在你的手上……”
只要莫念云没蠢到丢了脑子，就一定不会销毁这些证据，而是会利用这些证据要挟薛春江帮他逃命或者索要什么好处。
莫念云逃走的时候没想起莫瑾，怎么可能逃了一半又派人去接他？
也不可能是神盟，莫念云都成了亡命之徒，他在神盟已经失去价值了，神盟没有必要劫走莫瑾去威胁他。
唯一的可能便是，黎定怕莫家出事牵连到自己，所以借莫瑾的身份联系莫念云，假意要送莫瑾和他团聚，实则是派人前去窃取证据。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命人在安全局的人去之前先一步把莫念云夫妇灭了口，借的还是异兽杀人的刀。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为什么莫重会突然叛变，还背叛玄云长老投向了莫念云。
真相是，他从来没有倒向过莫念云，他听的只是代表玄云长老的黎定黎助理的命令。
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安厦似笑非笑地看着黎定：“黎助理，我说的对吗？”
“一字不差。”黎定沙哑地回答，后背一阵发麻。
那阵麻意从脊柱传至后脑，仿佛令他四肢百骸都失了力气，只有胸腔里心如擂鼓。
他错了。
如此可怕的心计，如此可怕的谋算，还有强大的洞察人心的本事，比起那些勾心斗角了几十年的世家家主们也毫不逊色。
要是谁真当她是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后辈，恐怕要在她身上栽一个大跟斗！
……
黎定走后，安厦低头看着桌上的u盘，眼神复杂难言。
出于谨慎，黎定今晚过来只带了一半的证据，u盘里是扫描过的信件图片，原件还在他手上。
交易谈妥，他约定好明晚会把全部证据都送过来，还拐弯抹角地提醒安厦明晚不要再让他等到半夜三更。
“啧。”
安厦用舌头顶了顶上颚，神情复杂。
“怎么了？”青鸾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坐在二楼栏杆上看她。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只要我身居高位，那些我辛辛苦苦求而不得的东西，都会被人以各种理由送到我手里，轻而易举。”
安厦收起u盘，神情索然无味。
翌日。
太阳刚升出地平线，薄雾还笼罩在林间。
少女双手插进衣兜，穿着一身干干净净蓝白色校服，慢悠悠地走进了学校。
还是来早了，校园里清冷得可怕，呼朋引伴的鸟雀声都显得那么孤寂。
走到喷泉池边，安厦脚步微顿，看了一眼后又继续朝教学楼走去。
好久没见哥哥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电话不打，短信也不发一个。
摸了摸兜里的玉牌，安厦心里琢磨着，也该去安全局看一看了。
先把玉牌交给莫瑾，再顺道去瞅一眼她老哥，看看他有没有变成秃头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