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似是看出他们心中的想法,突然吐出了一个数字:“第四次。”
夫妻俩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心头再次震了震。
第四次,就是四十年寿命。
就算洛迦本来能活到七八十岁,白发四回,估计也只能再活一二十年,何况,他的寿数还未必有那么多,如果他本身寿命只有六十多,接下来什么时候寿命将尽都不奇怪。
换位思考,洛锦绣不知道如果自己处在洛迦的这个位置,能不能为了整个族群做到这一点,撇开外族不外族的问题,这种舍己为人的态度还是非常让人肃然起敬的。
祭台上,洛迦的秘法还没有结束呢,只见他手里的瓷碗没多久就接了小半碗的血,然后,洛迦用手指在自己的伤口处轻轻一抹,她敢发誓,她一双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手腕上的伤口居然愈合了!
北冥说过,洛迦并没有大地之能,可眼下却发生了如此神异的事,让洛锦绣忍不住感慨,不怪其他部落的人忌惮洛迦部落,恨不得把他们赶尽杀绝,这要是她也站在敌人的立场,就是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得把洛迦部落彻底永绝后患不可。
“开始了。”随着北冥的一声低喃,洛迦那头忽然将血液倒在了祭台下方刻画着的那些纹路上,血液仿佛有生命一样顺着纹路转了一圈,紧接着洛迦又咬破了手指把自己的血液递上去,继续念念有词仿佛念什么咒语一样。
云景灏没来由地预感到什么,下意识地遮住洛锦绣的双眼,与此同时,昏暗的密室内骤然爆发出一阵强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洛锦绣一边下意识地靠进云景灏怀里,一边脱口问北冥:“怎么回事?!”
然而,北冥并没有回答。
强光只维持了大约三息的功夫,洛锦绣拍拍云景灏还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掌,“行了,快放开,看看是什么情况。”
扒开云景灏的手掌往旁边一看,北冥早就没影了,再看祭台上,洛迦不知什么时候惨白了一张脸,一头白发披散在祭台上,双眼紧闭俨然是失去了意识,她以为消失了踪影的北冥正满脸紧张地,小心地将洛迦抱在怀里。
“洛迦此时身体急虚,快为他输力!否则恐有性命之危!”北冥的声音又急又慌,声音明显都打哆嗦了。
洛锦绣纵使有什么疑问,这会儿也顾不上了,赶紧凑上去,按住洛迦的手腕,刚触碰到他的皮肤,就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好冰!
冰冷得不似活人的皮肤,再看洛迦的脸上,不但面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是浅浅的紫色,让人忍不住想起死人的唇色,胸口的起伏也微弱地几乎察觉不出,就连脉搏也是时有时无的。
命悬一线,北冥还真半点没夸张。
洛锦绣二话不说就先输入了一股木系异能直奔着洛迦的心脏而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护住心脉再说。
之后逐渐地再往其他重要脏器里输入,直到逐渐扩展到全身,因为情况紧急,使用的异能量也很大,可比她以往给人看病稍微输入那么一丁点就足够滋养身体大相径庭,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大半的异能消耗出去,她的脸色也开始有点白了。
云景灏看得直皱眉头,一条手臂牢牢地将她抱在怀里,手则紧握着她另一只空着的手。
一下子输出这么多异能总归还是值得的,洛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虽然依旧很白,至少脉搏稳定了,呼吸也变得有力起来。
北冥一直提起的心这时才稍微松了下来,郑重地对洛锦绣道谢:“多谢!我洛迦部落必定谨记您的恩惠,日后竭尽所能地报答您的救命大恩!”
洛锦绣收起异能摆了摆手,“现在谈什么报答不报答还太早了,先把眼前的危机渡过了再说吧。”要是渡不过,还谈什么报答恩情?
因为洛迦还没醒过来,四人不太清楚情况,暂时没急着离开,云景灏抱着她找了个位置重新坐下来,一边帮她擦汗一边给她递水。
洛锦绣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小半壶,云景灏又细心地给她擦嘴,低声问:“身体还好吗?就算要救人,也不要损了自己的身体。”
“放心,消耗得是不少,但对我没什么害处,我的能力如何提高你也是知道的。”
云景灏嗯了一声。
消耗一空后再重新从大自然中汲取能量补充,没如此反复一次,就能增强那么一丝,但如果是过度消耗,明明都已经用尽了,还硬要再抽取更多,那性质又完全不同,对身体的负担极大。
综合各种考虑,洛锦绣确实是有意帮一把洛迦部落,但她可从没想过帮忙还要把自己搭进去,云景灏的担忧完全是过滤了,不过关心则乱嘛,她还是觉得挺受用的。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洛迦才悠悠醒来,北冥立即询问:“族长,您觉得如何?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咦?洛锦绣有那么一瞬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里别扭,干脆也不多想了,而是同样看向洛迦,“秘法成了吗?”
怎么说她都消耗空了多半的异能,可别跟她说失败了还得从头来过。
洛迦只对北冥微微一点头,没有多言,只对洛锦绣道:“成功了,接下来一个月还要有劳。”
洛锦绣随意地应了一声,“既然成了,那咱们回部落里准备应战?其他部落的人应该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接下来四人没有多聊什么,洛迦醒过来是醒过来了,但‘祭血’成功炼化的虚弱期也来临,别看他说话语气听不出多少虚弱,但此时的他,随便一个没什么功夫的人都能轻易打趴下,几乎没有还手能力,是重点保护对象。
洛锦绣刚消耗的异能,这里是地下,也不好补充回来,同样状态不佳,还是早点回部落安全一些。
回到部落后,他们的族人看到洛迦白发如雪,即便不清除秘法之事,也都知道族长是为了他们又做了牺牲,无一例外地全部放下手中正忙着的活计,齐刷刷地跪下来对他恭敬地行礼,表示对族长最崇高的敬意和感谢。
那阵仗惊得洛锦绣好悬没跳起来,再看洛迦和北冥不变的脸色,便知道这大概又是他们族内传下来的规矩?
洛迦微微一比手势让他们起身,目光在所有族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八个字:“王族不灭,部落永存!”
所有族人们却好似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整齐响亮地高呼:“王族不灭!部落永存!”
“王族不灭!部落永存!”
洛锦绣:“……”气势很不错,就是听起来有种邪教的既视感。
洛迦被北冥抚回了自己的帐子,族人们大概也都知道自家族长此时身体很虚弱,人刚走,不少人就开始张罗各种补身体的饭食准备给族长享用。
北冥没多久就从洛家帐内出来,特意召集了部落内的战斗主力,开始了战前动员,大致意思就是说,数百年前附部谋逆,背叛了王族,害得整个族群分崩离析,这一次,到他们为自己,也为先祖算账报仇的时候了!
洛迦部落的人和其他蛮夷有一点没有任何区别,都非常血性,好战,北冥一番动员的话语气不怎么热血,但内容足够让所有人都奋起,何况还有当年的仇恨在前头吊着,整个部落的士气再一次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就在此时,其他部落联盟的第一批先锋部队终于打上来了!
云景灏等人作为外人,和洛迦部落的人又不太熟悉,便干脆没出战,只在后方等待消息。
洛锦绣这几天每天都会帮洛迦早晚各输入一次异能,一次消耗一半,一天下来基本就所剩无几,但今天部落联盟打过来了,洛迦挂念着族人,便婉拒了今日的治疗。
“过后恐怕族内会出现不少伤亡,届时还请你能施以援手,尽量减少族人的损伤。”说这话时,洛迦还直接对她弯下了腰,可见其对族人的关切有多深。
洛锦绣能说什么呢?给洛迦输异能是输,给部落其他人输也是输,领着云景灏就去准备安置伤员的人的帐子里准备,也是这时候,她才有机会见到了洛迦部落那三个有大地之能的人。
这三人其他方面没什么本领,自然也被安排过来准备随时救助伤员。
一见到人,洛锦绣就可以确定,洛迦部落所谓的大地之能,就是他们洛家的木系异能。
具体问她为什么如此肯定,她说不上来,只能说就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一靠近,身体就能感应到。
顺便说一下,这三个人当中,有两个是女子,一个男子,男子看年纪都有五十多岁了,女子其中一个也有三十来岁的模样,别说有儿子了,就是连孙子都有了,在这年头也不算奇怪,唯独最后一个,是个小丫头,瞧着估计只有十六七的模样,而且长得挺水灵,鼻梁高挺,眼眸灵动,很有那么点新疆小美人的架势。
如果能力高一点,这个小丫头和洛迦匹配应当就是天造地设了吧?